齐了梵趁其不备,直接抢过两大块肉,酱都没蘸,直接往嘴里放。李槐气急:“梵哥,你这身腱子肉就是用来抢火锅的吗?”火锅底料的气味浓香诱人,唤醒了她饥肠辘辘的肠胃,而这份香气似乎也让这里的气愤也变得异常和谐,许轻言轻轻坐在李槐旁边,隔着热气看向对面的梁见空。他正低着头吃菜,领口解开一颗衬衣扣,很随意的样子,顺手拿起啤酒瓶喝一口,仰头的时候,察觉到她的视线,冲她抬了抬下巴:“托了许医生的福,让我们小赚一笔,吃个火锅庆祝下。”好像他走之前跟她置的气,完全没发生过。夏葵在边上解释一句:“我们后来开了个赌局,赌你能不能救活那个女人。”原来人的生死在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一场赌局。许轻言突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我不饿。”梁见空也一副随你便的样子,继续吃自己的,只跟旁边的齐了梵说话:“现在算是正式认识了,许轻言是我特聘的医生,大家以后好说。”齐了梵是典型的直男,所以直接拿起酒杯隔空冲许轻言道:“许医生,既然我们二爷看中了你,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兄弟了,大家一起有的是机会吃好喝好。”“兄弟什么兄弟,会不会说话。”夏葵一掌拍在他后背,“人家可是大医生,跟你这个练肌肉的称兄道弟像什么样。这位我们可是要好好伺候着的,她可是妙手仁医,她随便在你身上戳两刀,你死得比程狗往你身上开两个洞都快。”夏葵的玩笑话并没有让许轻言觉得好笑,她隐隐觉得夏葵对她的态度很诡异,没有一句话不亲昵,但也没有一句话是真心实意。“姐,你真的当我二哥的医生了?那你顺便也给我看看病呗。”李槐对她一如既往的热情。面对他,许轻言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情:“最好是不要生病。”李槐大男生式实力撒娇:“别啊,我就想跟你多点机会在一起,过两周我们学校文艺汇演,你来给我捧场?”还没等许轻言回答,那头梁见空已经发话了:“下周我要去趟x城。”“呵呵,三姐肯定要缠着你一起去。”李槐搭了一句后,立马回头继续跟许轻言说,“我是学校乐团的,小提琴手,正在争取首席的位置,但我们那个乐团……”梁见空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下周,许医生要和我一起去x城。”作者有话要说:梁二爷:哪敢真生气。许医生:呵呵,我记着。梁二爷:……“什么?”许轻言和李槐异口同声。许轻言进而道:“我下周医院里请不出假。”李槐急了:“二哥,这趟不怎么安全吧,能不让姐去吗?”梁见空拿起湿巾擦了擦手,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我要是死在x城,还要医生干嘛?”许轻言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天真了,跟这帮人讲道理?歪理还差不多。“酒哥已经在那边了?”“嗯,他已经都安排好了。”齐了梵皱眉:“二爷,要不还是我去吧,这事用不着你亲自出马。”“这件事不容有差,无妨,我跑一趟。”夏葵拨弄着碗里的雪花牛肉,说:“我听说,王玦也会去。”王党的当家独生女,王玦,许轻言见过她一回,气质卓绝,难得美人。“你消息灵通。”梁见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已经吃好了,只时不时喝上两口啤酒,“她应该跟我们两条线。”“此事要紧,一会我们再说吧。”齐了梵看似随意地喷着烟,实际上这话就是在提醒这桌子人,有外人在,别透了风声。许轻言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孔武有力之人,心思很细密。齐了梵说完这句后,夏葵扫了眼许轻言,后者低头没反应,另一边梁见空唇角含笑,不言语,只有李槐耐不住突然冷场,开始换话题,说起赵大师的演奏会,又要约许轻言一同前往。一顿饭下来,许轻言压根没吃什么,走出饭店的时候,外头一阵寒风把她的额发吹得乱飞,倒是吹得人清醒了些。梁见空的车缓缓停在诸人面前,他回头看着还站在饭店台阶上的许轻言,说:“走吧。”许轻言经过夏葵的时候,特意停下脚步。夏葵脸色泛红,今晚喝了不少,怕是有点醉了,看许轻言的时候眼睛都是眯起来的。“你把我找出来,好像还没提到正事。”夏葵一把勾住许轻言的肩,一边观察梁见空的去向,一边悄声对她说:“嘘……我呢,就想试试你,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在二爷身边,没胆子可不行。至于遗书嘛,我得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你看。”许轻言其实非常急迫,她很想知道这个遗书的真假,还有夏葵知道沈月初多少事,沈月初作为程然替身是八年前的事,那个时候夏葵应该还不是高级干部,那她又是怎么认识沈月初的?“许医生,走了。”那头梁见空见许轻言还在跟夏葵交谈,忍不住唤她。许轻言第一次有种想给人的嘴巴上封条的冲动。夏葵见状,似笑非笑地对齐了梵说:“哎,这么多年,二爷送你回家过吗?”齐了梵仰头认真想了想:“好像……有过一次吧,有一次火拼,我跟他两人逃到郊外,后来是他搞了辆车,我们才回到家里。”夏葵白他:“那不叫送,那叫顺带。”许轻言知道梁见空有话跟她说,现在她基本上已经能读懂梁见空的想法了。她跟众人道别,态度还是冷冷淡淡的,礼貌克制,叫人也揪不出错。“你不喜欢这位许医生?我看阿槐很喜欢他,一口一个姐,叫得比亲姐还亲。”齐了梵跟夏葵任何事都是有话直说。夏葵正抬手点烟,顿了顿,说:“怎么会,我喜欢她还来不及,这种高冷类型的,才有意思。”“是吗?”齐了梵盯着她漂亮的脸看了会,叹了口气,“你喜欢也没用,没看到二爷的态度吗,这个女人不简单。”“是不简单。”夏葵深吸一口烟,慢慢吐出一团白雾,透不出她眉眼的神色。阿豹和ark已经上车,梁见空还站在路边,大半夜的,街上没多少人,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享受暖气,只剩下橘色的路灯投下的暖暖光晕和萧瑟的寒风吹得树杈瑟瑟作响。他就站在路灯下,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像是漫无目的地望着不远处,身姿在地上落下一道长长的黑色倒影,竟是有种形单影只的孤冷。许轻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她知道他在等她,可她有种无法靠近他的感觉,她犹豫了下,拖着步子走到他身边,离着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他耐性很好,等到她站定后,平静地开口:“今天认识的这些人,具体的你也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看上去玩得开,称兄道弟,到头来谁插谁背后两刀,都说不好。所以,不要相信任何人。”虽然语气平淡,但许轻言知道他特意说给她听。可他说,什么人都不要相信,难不成她能信他?“医院里的女人怎么样了?”梁见空侧过头,换了个问题。“你不都赌赢了吗,没事了。”他看出她脸上明显的抗拒,反倒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酷,可以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没了。”许轻言没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我身边的人都已经对生命失去了敬畏之心。”梁见空低沉的嗓音在这空寂的夜里,仿佛有阵阵回响,“你说得对,如果你没有仁心,我也不会活到现在。那么,请你一直这么善良,哪怕手里沾染鲜血,也请一定是救人的鲜血。”许轻言怔住,没料到他会跟她说这些话,在她印象中,这不是他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