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这个不是没有道理,日本人那次,她已经吃过闷亏。“车上没有东西。”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插入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是程然。许轻言收回视线,大脑前所未有地飞快运转,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她对梁见空说:“我明白了,看你还能说话,应该没伤得很重,听好了,在我到之前,不要随意乱动,尽可能止血,我会想办法过去。”她听到那头酒哥又开始呵斥,大意是她摆脱不掉后面的人就不要过来,免得带来更大的麻烦。梁见空却不假思索地说:“好,那我等你。许轻言……”他不常称呼她的名字,许轻言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他的声音低低地穿过她的耳膜,敲在她心上。“我的命在你手里了。”作者有话要说:修一下许医生:为什么还要我救这个人!梁二爷:要相信,好人有好报。许医生:求黑化……心跳震得她耳膜发疼,梁见空的这句话久久萦绕在她脑中。她当真以为自己就是个摆设,压根没想到梁见空真的把命交付给她。有那么一瞬间,她无法控制地去想如果她去不了,他们也怪不了她,那么梁见空如果因此丧命,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便是报了仇。思及此,她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快意。可是……许轻言不由盯住自己的手,干净白皙的手指仿佛瞬间被血红沾染。对医生而言,这跟杀人有何分别?她猛然想起梁见空的话:请你一直这么善良,哪怕手里沾染鲜血,也请一定是救人的鲜血。片刻分神后,许轻言重新打起精神,心中已有决断。程然的电话再次打来。“许医生,在忙吗?”听他的声音,仿佛一切如常。许轻言一个拐弯,开到一条小路上,故意道:“有事吗?如果不是很急的话,我一会回你。”程然立马说:“急事,我想告诉你,别开那么快,我们的人不是来追你的,是来接你的。”她心头紧了紧,立马看向后视镜,难怪这些人没有追堵她,仅仅是跟着她。许轻言皱起眉头,她已经意识到什么:“接我?”程然解释道:“是啊,你应该知道了吧,梁见空出了大篓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涉案相关人员都会被牵连,你立刻跟我的人走,避避风头。”看来今晚真的出大事了,许轻言心中飞快地盘算着:“你觉得我避得过去?”“梁见空如果死了,对我们都是大好事,月初也能安息了。”他把沈月初搬出来,如同把一尊大佛压在了许轻言胸口。许轻言跟他斡旋起来:“我刚和梁见空通了电话,如果我赶不过去,你觉得木子社会放过我?”程然跟她分析起形势:“我会保护你。但如果你去了,还救不了他,你猜萧酒会不会当场杀了你?”许轻言没顺着他的话,反问道:“可如果我救得了他,就能取得他更大的信任,现在就让他死了,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车子拐出小路,奔上了一条砂石路,这里越加没有人烟,隔了老远才看到一盏路灯,一副惨淡的模样,在地上照出一小圈光晕。程然在那头沉默了会,说:“看来,你的目标更大。”许轻言分了心开车,猛然看到路中央有个破碎的垃圾桶,急打方向盘,堪堪避过。后背激起一阵冷汗,又开了一段路,许轻言这才接上话:“难道你的目标仅仅是梁见空?”程然的声音变得严肃几分:“你比我想的还要有魄力,可你有把握救得了他吗?”“他是死是活,我都不亏,至于我的性命。”许轻言笑了笑,“我并没有多在乎。你的人最好不要再跟着我,我不希望把事情搞砸了。”程然的野心自然不止那么一点,他迅速衡量了下局势,与其现在就废掉许轻言这颗棋,倒不如像她所说,冒一次险,更进一步。“那好,我们算是达成一致了。我相信你。”程然做出决定,“对了,如果你被警察抓了,我一定会救你出来。”许轻言以为今晚不会再有事令她吃惊,可程然这句话又在她心上敲上一击,难道不是程然对上了梁见空,而是警察?许轻言赶到酒哥发来的地址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这里是一处荒地,照着酒哥的指示,她把车开到深处停下,他们的车应该就隐在附近的树丛中,许轻言在黑暗中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越野车彪悍的轮廓。她拿着背包下了车,四周全是一股荒草干燥枯萎的气味,很是难闻。许轻言吸了吸鼻子,竖起衣领,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跟着后,快速朝越野车走去。越接近那边,她的心跳就越快。如果梁见空这个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她该怎么办,这里连月光都没有,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倒是杀人灭口,弃尸荒野的好地方。忽然,许轻言被人从身后扣住脖颈,她的头皮瞬间炸了,喉咙口发不出一丝声音。“别出声,跟我走。”是酒哥。酒哥推着她往前,竟然绕过了那辆吉普,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处破瓦棚前停下。那边隐隐有四五个身影。“酒哥?”“嗯,来了。二爷情况怎么样?”“二爷又开始流血了。”有一个弟兄上前答道,“许医生,你终于到了。”许轻言后背猛地被推了一把,萧酒狠狠道:“快进去!”她差点踉跄着跪倒,也不敢耽搁,立即走到梁见空身旁。他被平放在地上,大衣盖在身上,周围被清理出来,不远处的废弃铁桶里被点上了火,还算亮。这破环境,比上次的情况还要糟糕。许轻言匆匆一瞥,心下一沉,他紧闭着眼睛,脸色白得吓人,情况似乎并不如她以为的良好。梁见空的感官异常敏锐,听到动静,倏然睁开眼,许轻言恍惚看到他眼眸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亮了亮。他扯出一个笑容:“来了。”他好像非常相信她会遵守诺言。许轻言愣了愣,胸口不知为何闷得发慌。她在他身旁蹲下,拉开他的大衣,看了看伤势。有过上次惨不忍睹的经历,这回的伤势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虽然浅灰色的毛衣已被血浸透,但好歹不算血流如注。“还好,只中了一枪。”梁见空像个报告成绩的熊孩子,明明只有59分,还跟得了100分似的。许轻言瞪了他一眼,他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可能是经历多了生死劫,神色并不慌张,神智也很清晰,意志力真惊人。可她知道他在用尽全力忍耐,他的呼吸灼热,说话也很费力,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额头滑落。她几乎本能地伸出手替他擦去冷汗。她的手有点冰,他的额头滚烫,短暂的碰触让两个人同一时间怔住。许轻言触电般收回手,很快垂下眼,冷冷道:“谁跟我说不会经常受伤的?”她检查了下,算梁见空幸运,子弹的位置并不刁钻,也避开了致死部位。梁见空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好一会才回过神,笑了下,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呲牙道:“我的意思是说,不经常死人。”“还笑,都什么时候了。”她皱了皱眉头,又检查了一番,故意狠道,“我没带麻药。”梁见空看着她皱起的眉头,还有心思想着她怎么老爱皱眉,好像遇见他后,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故作轻松道:“开始吧,我忍得了。”许轻言放下背包,还好她职业素养过硬,签过合同后就准备了急救包并随身携带,不然哪怕她人在这里,也只能和梁见空玩干瞪眼。许轻言一面迅速取出酒精、手套等物件,一面跟站着围观的人说:“其他人都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