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对这个所谓的爹爹视若无睹。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憎恶自己身上淌着他的血液。
暮恒之扭头看她,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ldo;你祖母疼你,你与你妹妹这几日就在灵前守着吧,也算尽尽最后的孝道。&rdo;
暮幻没做声,径直绕过了他。
暮幻和暮善在灵堂守了三日,期间没有和暮善说过一句话。
两年多不见,暮善变了许多,身上在没有当年那股傲气,整个人都变得阴郁冰冷了。在暮老夫人灵前,她甚至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过。
想来也是,从前暮幻在的时候,暮老夫人就不喜欢暮善,觉得她功利心太重,城府深沉,担不起她名字里那个&ldo;善&rdo;字。
后来因为薛怜的事,闹得林眠音和暮恒之彻底决裂,暮老夫人虽知道此事与暮善无关,但每每看到她都会想起郁结的往事,对她也就更加冷淡了。
暮幻可以想象出这两年暮善在府里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没有父亲疼爱,没有祖母庇护,狂妄傲慢的柳氏更不是容得下她的人,她虽是这府里唯一的小姐,可这日子未必过得多舒坦。
三日后,暮恒之将暮老夫人风光大葬。他平日在老夫人跟前疏于尽孝,如今人走了,他却在她的身后事上下了不少血本,仿佛是想让全城的人都知晓他的&ldo;一片孝心&rdo;。
送走了暮老夫人,暮幻和林振便没有再留在榕州的必要。
当晚,林振来寻暮幻商量回浔阳的时间,暮幻坐在桌前目光呆滞,林振说完了话,她仍毫无反应。
林振伸出手掌在暮幻前面晃了晃,&ldo;幻儿,你可听见我说话?&rdo;
暮幻缓过神来,迟疑片刻,淡淡道:&ldo;外祖父您决定就好。&rdo;
林振点头,&ldo;既然这样,那我连夜就让人收拾东西,咱们明日一早就离开,这里我是一日都呆不下去的,瞧见那畜生和那矫情的女人我就恶心!&rdo;
林振走后,碧落和想衣进来替她收拾行李。
她们回来不久,行李并不多,只是几件换洗衣裳。碧落在榻上叠衣服,想衣帮忙剪灯油,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再回头,一直坐在桌前的暮幻却没了踪影。
暮幻站在院里,即使是夜里漆黑,她也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夏日的时候,非明最喜欢在那棵老槐树上睡觉,夜风清凉,她就坐在树下看星星,结果还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被蚊子叮得浑身是包。
书房的窗户,是非明翻爬最多的地方,书院功课多或是被罚抄书的时候,非明总是会过来赖着暮幻,半哄半逼地让她代劳。
出了院门,距离他们经常翻越的墙头一共是一百零九步,守夜小厮每隔一个时辰巡一次,暮幻每每都在小厮打盹的时候偷偷溜回来,从未被发现过。而非明则会坐在高高的墙头,等待她进屋之前的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