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之新官上任,正是忙碌的时候,便请求唐宁带沈大娘出去逛逛,唐宁便揣了钱袋带沈大娘出去足足逛了一日,给她买最好的衣服和首饰,去最好的酒楼叫最好的饭菜。看着唐宁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沈大娘心里有些犯嘀咕,不禁问道:“阿宁,你哪来这么多钱?”
唐宁不好说这些钱都是唐墨给他的,只好骗沈大娘:“这是沈大哥得了探花后,陛下赏赐的,今日带您出来,他便给了我一些,让我好好陪您逛街。”
沈大娘一听这钱是沈谦之的,便心疼起来。她以前过习惯了节俭的日子,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话,哪里见得唐宁这般花钱。“谦之他刚在京城落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咱们可能不能给他浪费钱,这饭菜退了吧,咱们回家吃去。”
“都已经点好了,哪能退呢。”唐宁拉住她,“吃完再走吧。”
沈大娘心疼银子,这饭吃得也不舒坦。
晚上沈谦之刚回来,便被沈大娘叫到一边去,要他去找唐宁把钱要回来。
沈谦之一头雾水:“要什么钱?”
“你这孩子也是,陛下赏你的银子你怎么能给别人呢?”沈大娘气恼道,“阿宁今日带我上街,那钱哗啦啦地往外掏,虽说都是给我花的,但娘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呢。”
沈谦之仍是云里雾里:“阿宁给你花了很多钱吗?那回头我得还给她。”
“还什么还?那钱不是你给她的吗?”
“我何时给过她钱?这一路的花销都是阿宁出的,我还想着以后领了俸禄再还给她呢。”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沈大娘也懵了,“真不是你给她的?”
沈谦之当然知道唐宁为何有那么多钱,他一直以为那些钱是她打劫黑店得来的,可是这件事决不能告诉母亲,只好说:“反正阿宁有赚钱的路子,你就别管了。”
沈大娘无从得知唐宁的钱究竟从何而来,夜里又睡不着觉了。她始终记得唐宁说过她是从军营里逃出来的,军营里的女人,除了军|妓还能是什么。
难不成她这钱来得不干净?
不然她一个姑娘怎么会赚那么多的钱?
沈大娘煎熬了一整晚,往日的担忧又重新笼罩在心头,她觉得如今沈谦之平步青云,以唐宁这样的身份,实在配不上沈谦之;可是又如沈谦之所说,这一路的花销都是唐宁掏的银子,若是不娶,又实在对不住她。
如此沈大娘便不知该如何面对唐宁了,总是躲着她,让唐宁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日,李昱辄忽然造访了。
彼时唐宁正帮着在院子里种些花草,听闻有人敲门,她正好离大门近,便抹了把汗走过去顺手打开了,然后便看到一身便装但依旧遮不住的华贵逼人。
“你……”唐宁刚想说“你怎么会来”,但院里还有别人,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认识李昱辄,于是硬生生咬住了嘴唇,把没有说完的字眼咽了下去。
而李昱辄也没想到会是唐宁过来开门,看到她的脸脏脏的,忍不住就要抬手帮她擦一下:“你这脸怎么弄得跟小花猫似的?”
赵潜在旁边狠狠地咳嗽了一声,提醒李昱辄不要对唐宁太亲昵。
李昱辄只好悻悻地收回手来。
赵潜给唐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配合演出一下:“陛下今日微服出巡至此,想起沈探花前些日子伤了腿脚,特意过来看看,你去通报一声吧。”
唐宁“哦”了一声,看了李昱辄一眼便转身去叫沈谦之了。
沈谦之和沈大娘一听李昱辄来,登时又兴奋又紧张,忙跑出去迎接,顺便叫唐宁娶泡一壶茶来。
唐宁看了看自己沾着泥土的手,扭头叫另一个丫鬟去泡茶了,她则溜到院子里继续摆弄花草。
堂屋中李昱辄边喝茶边同沈谦之聊天,目光总也忍不住往院子里蹲着的那个清瘦的身影瞥。唐宁伸手拿了一棵月季,不小心被上面的刺扎到,疼得一缩手,李昱辄手上的茶杯跟着一颤……
“怎么了陛下?是茶水太烫了吗?”沈谦之关切地问。
“无事。”李昱辄忍不住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她已经将那棵月季栽好了,又倔强地伸出小手去捞另一棵月季,然后又被扎了一下,李昱辄手中的茶杯跟着又颤了一次。
沈大娘赶紧吩咐旁边的丫鬟:“快去给陛下换杯茶,看把陛下给烫的。”
“不用麻烦了,朕宫里还有事,这便回去了。”李昱辄搁下茶杯。
沈谦之和沈大娘忙起身相送,丫鬟和小厮也跟在后面,原本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蹲着一个人,快行至大门时,李昱辄忽然停了下来。
他这一停,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以为他又有什么吩咐,正屏息等着呢,却听李昱辄说:“那个种花的丫头,你不打算送送朕么?”
众人的目光刷得从李昱辄的身上转移到唐宁的身上。
唐宁茫然地转过身来,沈大娘忙过去将她拉起来,说:“你这丫头,怎么光顾着种花呢,快恭送陛下。”
唐宁用一种“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看了一眼李昱辄,然后低下头来,咕哝着说了一句:“陛下慢走。”
李昱辄就喜欢看她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可比她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时候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