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起长眉,快速吩咐身边的官差:“看好这里所有的人,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一语未了,他抬步跟了上去。
而被刻意引到别院最偏僻地方的楚安众人,也听到了从钟景云那里传来的声音,立马意识到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当即往那处火速赶去。
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里,顾九飞跑着,簌簌风声掠过两耳,带来一阵愈发浓重的窒息感。细风随着她的动作,迅速钻入袖内和衣领内,将她后背因紧张和焦急而冒出的汗渍,吹得如霜如雪,冰凉刺骨。
如果皇城司真干了那偷天换日的险事,那么死在他们手里的冤魂不仅有许薛明全家,还有孙惊鸿的家人以及随行一众。而且冒顶官员这事能够隐瞒四年之久,皇城司所杀之人。。。。。。
顾九浑身发寒,不敢深想。
所以钟景云纵然罪大恶极,现在也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
绕过最后一个拐角,金属相接时所发出的铮鸣声直直地钻入耳内。
守在钟景云房前的两个官差此时只有一人还在奋力持刀与黑衣人搏杀,另一人深受重伤,倒在血泊之中。
几乎在顾九赶来的一瞬间,黑衣人猛地偏头看了过来,如鹰钩般的眼睛冒着寒光,阴森狠辣。
顾九心底不由发怵,但她想到那些惨遭无妄之灾的冤魂,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从受伤的官差手里拿过刀刃,冷冷地对准黑衣人,站守在房前。
不要怕,等会儿沈时砚和楚安他们就会赶到此处。
黑衣人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持刀与官差厮杀。可饶是如此,在面对宛若疯子般不要命的进攻,那官差也是节节败阵,身上的衣衫被刀刃砍得破烂,血痕狰狞。
不过眨眼间,黑衣人便一脚将人踹飞出去。官差的后背狠狠地撞在石灯上,又重重地滚落在地,虚弱地吐出一口鲜血,气息奄奄。
顾九手心直冒冷汗。
黑衣人没有丝毫停歇,立马把刀尖对准她,飞身冲了过来。
顾九面色煞白,紧紧地抿住唇角,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寒刀砍来的方向,快速找出黑衣人的破绽。就在双刀相接的霎那,她猛地侧过身,用尽全身力气往黑衣人腹部拼命一挥。
黑衣人显然是没想到她能有胆迎击,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躲闪,护住腹部的手被重重一砍,痛得哀嚎一声,整只手“碰”地掉落在地。
顾九收刀的瞬间,一滴鲜血随着她的动作飞溅至瞳中,她不受控制地眨了下眼,便是在此时,胃部剧烈一痛,整个人跌出几米开外的位置。
她唇瓣发颤,痛得直不起身来,刚一抬眸,便见黑衣人不顾伤势,挥刀砍下。顾九心脏骤然停下,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抬臂去挡。
周遭安静得诡异,“碰——”,两下重物倒地的声响在此刻格外刺耳。
顾九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长睫,想要睁开双眼,一只手却从背后轻轻盖住她的眼睛,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掉所有的视线,寂静得让她有些害怕,也让她万分心安。
顾九鼻子一酸,哑声道:“王爷。。。。。。”
“嗯,我在。”
沈时砚轻声应道。
他把人揽入怀中,紧紧地贴着胸膛,试图以此将藏在里面的剧烈心跳遏制住。
“下次不许再如此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刀扔在旁处,目光阴冷地看着倒在面前的无头尸体,语气却是格外温柔,“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保护好自己重要。”
顾九想反驳,张了张唇,却最终还是微弱地“嗯”了声,长睫不可察觉地落下。
沈时砚呼吸滞涩片刻。
掌心如同被一片柔软的羽毛抚过,余有一阵转瞬即逝的痒意。
他轻阖下眼,遮住半眸,沉沉地看着怀中人的耳朵,神使鬼差地,慢慢凑了过去。
顾九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轻微的热息悄然缠绕住左耳,她陡然僵住,阵阵酥麻顺着耳畔席卷全身。
热息停在一处,却久久未再靠近。
沈时砚闭了闭眼,压下涌上心头的异样,极其克制地抿紧薄唇,偏头吻向了顾九耳尖上方的乌发。
“你真的。。。。。。吓死我了。”
楚安带人匆忙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及时刹住脚步,既欣慰又感到羞得慌。
有官差看见了那倒在地上无头死尸,心底发毛,低声问道:“楚将军,咱们还过去吗?”
话音刚落,不等楚安回话,不远处的沈时砚已经转头看了过来,神色淡淡。他没有说话,视线冷冷地扫过尸体,所含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