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就看向姒锦,只见她怯生生的望着自己,不由心头一软,将她拉过来令其坐在自己身边,“你说就是,还有何事?”
“臣妾愚钝不懂朝务,可是臣妾也知道也知道一件事情,我父兄若是就这样来京难免被人小看。无功晋升最易令人诟病,家里头抬个姨娘也得其生子立身才腰杆挺立不是?”
把朝廷政务跟后院的事情扯到一块,也亏得她能想得出来。不过这道理倒是讲得通,萧祁看着姒锦,她这小脑袋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尤其是在吃食一道分外突出。
“哦,那依爱妃欲要如何?”萧祁故意逗她,其实他心里已经主意了,之前迁丁一事并不是随意开口,这件事情交给苏家父子,正是让其立功的大好机会。虽此事分外艰难,正因如此,才能更令人不敢小看不是?
而且,经过此事,他也能瞧得清楚,苏氏父子到底能不能堪大用。
“之前迁丁一事皇上不是要交给我父兄吗?那就这样吧。”姒锦面带惆怅低声说道。
萧祁一愣,没想到姒锦竟然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展眉一笑,伸手在姒锦头上虚点一下,“在朕跟前还耍花腔,是不是你之前就想好了?”
姒锦:……
“你如此为朕分忧,朕该如何赏你才好,你想要什么?”萧祁笑着看着姒锦问道,难得遇上这么合心意的,多宠几分也无妨。
“为君分忧是为臣本分,我父兄能被皇上重用是我们苏家的福气呢。至于臣妾,得伴于君侧,已是万分荣耀,何须多求。”姒锦边说边靠近萧祁,轻轻扯着他的衣袖,“若无皇上怜惜,臣妾哪来今日安逸,心足矣。”
萧祁低头望着姒锦,竟一时无言。
还有这般的傻人儿。
***
继钱才人、贵妃先后传出有孕的消息之后,皇帝留宿颐和轩的消息再度惊起一片涟漪。与此同时,朝堂上因为绝户郡迁丁一事又闹的沸沸扬扬,在这之后皇帝有意开恩科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皇帝接连动作,不管是文臣死谏,还是武官卖凶,完全不为动摇,大有将恩科继续下去的坚强意志。与开恩科取士比起来,迁丁一事反而有些不那么重要了。不管是皇后一系还是贵妃一系,自然都不愿意皇帝开科取士,毕竟参与科考的都是寒门之子,生来就是与他们这些士族门阀作对的。若是皇帝真的选出来几个得用的人才,届时朝堂上必然会发生改变,这种现象不是他们乐于看到的。
抵死拒绝开恩科,惹得皇上大怒,因此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迁丁一事上,这些人尽量的就随了皇帝的心思。迁丁那就迁吧,可是就谁来主持迁丁的人选上再次发生了争执。主持迁丁是一件大事儿,要从人口繁多的州郡移民到绝户郡开垦历经战乱瘟疫过后荒废的土地。这天下谁愿意骨肉分别,谁愿意离开故土,不管谁来做这件事情都将会留下骂名。
这事儿不好办。
不好办且不说,而且迁丁一事劳民伤财,将人迁到绝户郡落脚,要给这些人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要准备农具、种子、耕牛,拿笔一算这都是巨大的开支。皇帝一张口,户部就哭穷。
俩字,没钱!
滚刀肉般的户部让皇帝毫无办法,一看皇帝黑脸户部官员拿出账册给皇帝算账,一笔一笔的算出来,皇帝是负收入。
卯吃寅粮。
北方大旱、南方洪灾、安置流民、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朝廷官员的俸禄支出、皇上发出对有功官员的赏赐一项项的算出来,大把的银子洒出去,户部尚书当朝大哭,无银可支啊。
迁丁可以,可是户部没钱可支。如此一来,这个差事可就成了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接。没钱当什么差?人人避之不及,谁敢往上撞!
就在朝堂上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曲洲知府苏兴禹上报朝廷今岁曲洲税收比去岁翻出一倍有余。其下辖诸县府鼓励农桑、开垦荒田、圈荒原养马放牧且移民垦荒颇有成效,今岁一算账,赋税翻了倍,如此喜事自然是要上报朝廷。
本来是能得到嘉奖的大好事情,谁知道偏偏遇上朝廷就迁丁一事闹的正厉害。说来也巧了,这曲洲知府苏兴禹在其治下也有小规模的移民垦荒之举,当然这移民垦荒只是小范围内的行事,纵然是迁移也是距离家里并不远,能时常探望归家,与往绝户郡迁丁动辄千里之遥大相径庭。
但是,没关系,这也是经验。如此人才又有此等功绩,实在是迁丁一事最好的人选啊。
举朝上下保举曲洲知府苏兴禹接管迁丁一事,满朝无反对之言,皇帝顺应臣意下旨令曲洲知府苏兴禹携家眷火速进京。
有了这么个前因后果,这会儿皇帝在颐和轩留宿,人人倒是不羡慕苏娘子,而是有些可怜她了。这么个倒霉的差事,偏给她家碰上了,皇上留宿颐和轩也不过是对苏家安抚之意。更何况,内廷府那边敬事房传出来消息,皇帝虽然留宿颐和轩,其实并未让苏娘子侍寝,说来也是,人还是太小了都未及笄呢。
皇帝此举,更多地还是对苏家以示恩宠而已,所以有什么好嫉妒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再下旨觐苏娘子为正五品嫔,赐封号熙,就这也没让大家起嫉妒之心,顶多是大家更可怜姒锦了。其父得了这么个差事,已经能预料不久之后获罪的情形,迁丁之事若是这么容易还能落到她家头上?正是人人避之不及,偏她家运气不好撞了上来。
这就是命啊。
而此时,被前朝后宫可怜的姒锦,正坐在屋子里,看着殿中省治下内廷府的人搬着一箱一箱的物件往屋子里抬。这些东西都是正五品的嫔该用的摆设,屋子里娘子用的物件都要收起来。还送来了四名宫人,宫女太监各两名。
姒锦嫌闹的慌,自己躲进了内室,任由云裳跟陈德安在外头折腾。捧着一盏玫瑰卤惬意的喝着,心里却想着萧祁真是厉害啊,安排他父亲接手迁丁一事是他自己本来就打的主意。结果人家这么前后一运作,硬生生的变成了满朝上下保举她爹上任,就连名正言顺的升她的位分都没引起后宫的不满,还给了‘熙’这个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