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一切都完了,&rdo;米洛丧气地赞同道,&ldo;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这都是因为我让他们自作决定的结果。这倒给了我一个教训:下一次我要是再干类似的事情,我一定要先明确纪律。&rdo;
&ldo;你干吗不把棉花卖给政府?&rdo;约塞连漫不经心地建议道,眼睛则盯着那四个穿条子工作服的人,他们正在将一铲铲紫铜色的泥土扔回到墓穴里去。
米洛断然否定了约塞连的想法。&ldo;这可是个原则问题,&rdo;他以决然的口气解释说,&ldo;政府无权做生意,而我也是世界上最不愿让政府卷入我的生意的人。不过政府的职责就是做生意。&rdo;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什么,于是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ldo;这话是卡尔文&iddot;柯立芝说的,卡尔文&iddot;柯立芝当过总统,所以他的话是不会错的。我弄到了那么多的埃及棉花,可没人肯要,政府有责任把它们统统买下来,这样我就可以有大赚头了,不是吗?&rdo;米洛的脸突然又阴沉下来,情绪一下子一落千丈,变得焦虑不安。&ldo;可我怎样才能让政府买下我的棉花呢?&rdo;
&ldo;行贿嘛。&rdo;
&ldo;行贿!&rdo;米洛勃然大怒,差点儿再次失去平衡,跌断自己的脖子。&ldo;你真可耻!&rdo;他厉声呵斥道,从他那翕动不已的鼻孔和一本正经的双唇里喷出的气息,如同正直的火焰,上下翻动着,直冲他上唇那抹铁锈色的小胡子。&ldo;行贿犯法,这你是知道的。可是做生意赚钱是不犯法的,对吧?所以,对我来说,为赚点正当的利润而去贿赂某人,这不能算犯法,不是吗?不算,当然不算犯法!&rdo;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脸上挂着逆来顺受和近乎可怜的苦恼表情。&ldo;可我又怎么知道该贿赂谁呢?&rdo;
&ldo;哦,这你不用担心,&rdo;约塞连窃笑了一下,用平淡的语调安慰他说。此时吉普车和救护车发动引擎的声音打破了使人昏昏欲睡的寂静,排在后面的车辆也开始倒着开走了。&ldo;只要你行贿的数目大,他们会来找你的。有一点务必要做到,那就是你一切都得说在明处。要让每一个人都明明白白地知道你想干什么,肯为此而出多大的价钱。假如你第一次行事时表现出一副心中有鬼或问心有愧的样子,那你就要倒霉了。&rdo;
&ldo;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办这事,&rdo;米洛说,&ldo;和那些受贿的人呆在一起我感到很不安全。这些家伙比一帮骗子好不了多少。&rdo;
&ldo;你不会有事的。&rdo;约塞连很有把握地向他担保。&ldo;要是你碰到了麻烦,那你就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为了美国的安全,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埃及棉花投机企业。&rdo;
&ldo;确实需要,&rdo;米洛神情庄重地对他说,&ldo;有了强大的埃及棉花投机企业就意味着有了一个更强大的美国。&rdo;
&ldo;这是当然的啦。要是这招不灵,那你可以列出数字,说明有多少美国家庭得依赖该企业的存在来谋取收入。&rdo;
&ldo;确实有许许多多的美国家庭得靠它来取得收入。&rdo;
&ldo;你明白了?&rdo;约塞连说,&ldo;这些你比我更在行。你几乎让这事听起来像真的一样。&rdo;
&ldo;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嘛,&rdo;米洛大声他说,脸上重又明显地挂上了他原来的那副傲慢神气。
&ldo;我正是这个意思。你就带着这种深信不疑的信念去干吧。&rdo;
&ldo;你真的不愿和我一道去?&rdo;
约塞连摇了摇头。
米洛急不可耐地想行动了。他将那团剩下的巧克力糖衣棉花塞进了他的衬衣口袋,然后战战兢兢、一点一点地顺着树枝向后挪着,一直挪到那光滑的灰色树干。接着,他张开双臂笨拙地抱住树身,开始向下滑去,可他穿的皮底鞋的鞋边老是打滑,因此有好几次他险些跌卞去,将自己摔伤。滑了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又重新爬了上去。他的唇须上沾满了树皮的碎屑,那张紧张的脸因用劲而涨得通红。
&ldo;我希望你把制服穿起来,不要像这样一丝不挂地到处乱跑。&rdo;
在他重新爬下树匆匆离去之前,他忧郁地向约塞连吐露了自己的担忧。&ldo;你这样有可能会带出一股风气,这一来我的那些该死的棉花就永远也脱不了手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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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5、随军牧师
很久以前随军牧师便开始在心里起了疑惑,世间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上帝,他怎么能肯定呢,身为美国军队中的一名浸礼教牧师,即便在最顺利的情况下,处境就够艰难的了;若再没了信仰,那境况就几乎无法容忍了。
那些大嗓门的人总让他感到害怕。像卡思卡特上校那样无所畏惧、敢做敢为的人总让他感到自己孤立无助,形单影只。在军中,无论他走到哪里,他总像个局外人似的。官兵们在在他面前总不及在别的官兵面前那么自在;连其他的牧师对他也不如他们彼此之间那么友好。在一个以成功为唯一美德的世界里,他自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一名教士应当镇定自若,且能随机应变。他痛苦地认识到,自己缺乏教士应具备的这种基本素质,而其他教派的那些同僚就因为具有这两点而干得相当出色。他生就没有胜过别人的本领。他认为自己丑陋不堪,没有一天不想立即回家去与妻子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