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四日,遵化失陷,巡抚王元雅走入署衙引火自杀。初四日晚,皇太极率满洲右翼四旗至遵化与阿济格所部左翼四旗与蒙古军会合,听闻袁崇焕驻守蓟镇,由于多次为袁崇焕所败不敢与其争锋,率军取道顺义、三河绕过通州,直奔北京。
遵化失陷,驰报明廷,京师震动,朝堂为之乱做一团。
北京紫禁城,皇极殿,朝会伊始。
崇祯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身旁秉笔太监王承恩恭敬地立于一旁。阶下群臣纷纷是低头匐跪于下,一股天朝皇家威严淡淡发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只见崇祯不到三十,却已然脑生白发,听着阶下边兵的急报,崇祯心知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因为他登基以来边事便逐渐恶化,如今山陕又有报民众不稳,但是即便是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崇祯依然静静的聆听,只是不断紧握的双手出卖了他的情绪。
“八百里急报,初一日奴贼皇太极破大安口,守将刘策溃逃,初四日阿济格陷遵化,巡抚王元雅力战身亡,如今奴贼大军已然兵合遵化,将行至三屯营,三屯营告急,总兵朱国彦请求援军!”边兵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是让人紧张,边事再起,居然已陷遵化。
这封八百里告急居然是遵化以西的三屯营总兵朱国彦所报,不过这还是来的太晚了,初七日才报到京师。
顿时朝野大惊,纷嚷不止。看着惊慌的群臣,崇祯逐渐皱紧了眉头,六月份袁崇焕杀了皮岛总兵毛文龙,这仅仅过了五个月奴贼大军就将逼近京师,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皇上,臣请杀袁崇焕!”议郎蔡中正突的大喊,除内阁首辅李标没有丝毫表态之外,其后众臣皆匐跪,朝臣的意见竟惊人的一致,一句话久久环绕在大殿之上‘臣等请杀袁崇焕!’
崇祯紧锁眉头,反问:“若是杀了袁崇焕,那何人抵挡奴贼逼近京师?”群臣顿时哑然,忽的御史李邦华出列道:“可以再次启用孙承宗!”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对啊,孙承宗一定可以抵挡后金。”
“帝师一定可以为我大明击溃贼虏!”
朝堂议论纷纷,孙承宗曾为崇祯的老师,又称帝师。孙承宗立功无数,誉满朝野,乃是在天启年间遭到阉党迫害告老还乡,乃是真正的三朝元老,此时由他出马,定能旗开得胜。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崇祯听了才忽的想起,遂下诏:“令孙承宗立即进京。”当日晚,崇祯于平台召见孙承宗,二人长谈许久,并于第二日下诏“令孙承宗以原官任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改兼兵部尚书,驻通州控御东敌。”
不料初七日再次传来前线急报,‘后金初七日以雷霆之势攻击三屯营,并于一个时辰内破城,大屠军民,副总兵朱来同等潜逃,总兵朱国彦把逃跑将领的姓名在大街上张榜公布,后偕妻张氏上吊自尽。’
京师大乱一团,崇祯即诏孙承宗赶赴通州,又下旨“严令袁崇焕军队不得越过蓟州一步。”当正午日承宗率二十七骑出东便门赶赴通州。
但此时已为时已晚,当收到旨意时袁崇焕部队已经抵达河西务并于此地布防。河西务在天津和北京之间,大约离北京120里。
十一月初七日,孙承宗率二十七骑出东便门赶赴通州,途径北京郊外五十余里费家庄,马儿忽的鸣啸不止,怎么也不肯前进一步,孙承宗无奈,复于此地歇息。
萧亦已在费家庄休息了一夜,这一夜多亏了费有金夫妇和费娥妹子照料,萧亦今日刚刚醒来,就心急如焚,不知黄阳几人如何了。正想着,忽的有一个面相清秀的妹子进来,费娥惊讶的道:“你醒啦!爹,娘!快来,这人醒了!”
石氏走进屋内,笑着道:“小伙子,你可算醒了,你叔去采药了。”萧亦欲起身答谢大娘,不料一动弹浑身酸痛不止,石氏和费娥连忙劝阻,萧亦却不为所动,大丈夫若连此等痛楚都不能忍受,还何谈上战场杀鞑虏!咬着牙起身,硬是弯腰行了一个大礼。,看的石氏惊异不已,这个小伙子居然生性如此坚韧不拔。
“我的命是你们救的,日后若是萧亦有所成就,必然涌泉相报!”萧亦感激的道,眼神中满是坚毅。
费娥看着挣扎着起身的萧亦,不觉看呆,突的反应过来自己失态。还好无人注意,连忙上前搀扶萧亦,但此时神色已是多了些许矜持。石氏道:“小伙子,不用非得如此啊,好好歇息歇息。”
萧亦却是起身道:“萧亦知大娘和妹子愿意留宿我,萧亦赶紧不尽,但是萧亦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费娥一听萧亦要离去,立刻焦急的道:“萧亦,你身子还没养好,不如就在这里多待几日再行离去。”
萧亦此时心急如焚,想立刻与黄阳几人会和,让后去投军,此时多待一天就少了一分立功的机会,温柔乡英雄冢。摇了摇头,萧亦立刻与大娘二人告辞,忍着酸痛翻身上马,见得自己的两匹马儿也被养的不错,顿时对这家人好感又上升了几分。
费娥立刻跑到门外倚着门看着萧亦离去,心中想叫住,女性的矜持却又让她不敢上前。石氏哪能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娥子,别想了,这人一看就是官军,跟着官军还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呢,老王家那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一天刚成亲,第二天官人就在边关战死,年纪轻轻却守了活寡。唉。”
费娥点了点头,却还是目不转睛瞅着萧亦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
萧亦翻身上马,却见不远处几骑在休息,难道是官军?自己刚刚太过焦急居然忘了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萧亦骑马前去,只见这三十余人皆是精壮汉子,皆是身着崭新的大明制式鸳鸯战袄,内中一副精良的锁子甲。与别处大明官军一见便是不同。其中有一老人身着汉家常服,半头花白,却是端的一脸威严。
萧亦上前询问,“老人家,可曾知道这是何处?”
那老人一眼看来,并没有回答,却是淡淡的的询问道:“你这刀和马是从哪里来?”萧亦一看老人,看似并无恶意,恭敬的回答道:“这是我从一个鞑子身上缴获来的。”那老人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道:“那你是从哪里见到鞑子的,鞑子是你自己杀的吗?”
萧亦心道这老家伙怎么这么多问题,但是依旧回答道:“我和七个兄弟在关外遇到四个鞑子惊扰村庄屠杀百姓,我们便趁夜击杀了这些鞑子,将其全部杀死。”只是言语之中已少了尊敬,多了些许敷衍。
只见那老人身后一壮汉略有惊讶的道:“哦?七个人杀了四个鞑子?”随后又言“你可知谎报乃是死罪?”言语渐渐变得严厉。
萧亦转身拿出一副白甲,掷于地下,道:“这乃是后金白甲兵身上之甲,我和兄弟失散许久,我只想问路,不知便不知,说这些无关的话做什么?”说完转身便走,引的那人心生不满正欲喝止。
孙承宗制止了那人,眼神一转,道:“小兄弟留步,此处是京城五十里外费家庄,可去通州?随我们一同前行?”
萧亦摆手道:“不了,我还要寻找我的兄弟们,就此别过。”随后毫不犹豫,朝着自己原来奔来的方向疾驰而去,欲寻找黄阳几人。孙承宗身后一将捡起白甲,看着孙承宗道:“此乃巴牙喇兵外甲,要不我们去叫住此人?或是奸细?”言语之中显然是不相信是萧亦杀了这个巴牙喇兵。
孙承宗看着萧亦离去,想了想,制止了随行人欲叫住的做法,道:“随他去吧,我观此人断不会是奸细,立刻前往通州,不可再当误了。”
身后诸人皆道一声遵命,上马疾驰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