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逐衡这样褚淮心里一惊,靠过去看了一眼,顿知乔逐衡为何突然如此。
老有所依,子有所奉,打一字。
褚淮抿起了唇,这八个字扎在他心口的疼不亚于乔逐衡。
孝——这是两人最终都没能选到的一条路。
将门出生,甫一落地,这个困扰万代人的问题就已如影随形。
自古忠孝两难全,如何选之?
褚淮摊开手,看自己的灯谜。
难道自己现在选的路就是忠吗?褚淮不知道,没人知道,更没有答案。
“逐衡,我们……”
“我们去河边吧。”乔逐衡松开了手,自嘲笑笑,“我猜不出来,果然还是小时候不用功的缘故。”
褚淮很想上前拥抱乔逐衡,柔声安慰他,告诉他命里有数,非他之过。
但不行,即使此刻他做回那个怀之也不行,褚淮捧灯静静站着,强笑:“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的给你就行。”
“这要自己猜出来才有意思,我又不是小孩子,”乔逐衡不以为意,“去河边吧。”
褚淮不再多言,点点头。
祈天灯一盏一盏放了出来,乔逐衡也买了一盏抱在怀里,沉默着点燃,看着那一点红色。
越来越多的灯脱离人们都怀抱,向着无垠的深色天幕飘去,融成一片闪亮的碎星,承载着无数的祈愿。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褚淮心中微叹。
天上灯火,河上灯影,相映成辉。
灯起灯落,浮生起伏,岁月荏苒。
一生蹉跎,不过是看几载星影交错;江月无改,任大河向东听罢两岸兴衰。
任选一路,都是归途,不过都是……归于来处。
乔逐衡缓缓松了手,看着那盏不知寄托了什么愿望的灯融入无边金色河流,再分不出彼此。
两人都站在河边没有动,看着天上的金红色汪洋,这仰望一直持续到河边人影渐少、声音渐远,久到褚淮手中的灯亦越来越黯淡,只能勉强映亮他的下巴尖儿。
等乔逐衡反应过来已经不知多久,他自嘲笑笑,人散了,灯去了,愿许了,该回到正常的那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