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太怒道:“原来阁下硬闯方家,为的就是不让她久等?真是情深意重啊。”说到情深意重,方太太也拖长了声音,满是讽刺之意。
常绍扬起手中马鞭,正待要说什么,却被陆先生以目光示意,硬生生忍了回去。
陆先生微笑看着方太太,温和说道:“彼此世交,无谓做口舌之争。方太太,您把先父手书还了给我,我即刻离开,再不会前来打扰。上回咱们有三个月的约定,我依约前来,想必您也是守信之人。”
方太太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
她当然想做个守信之人,想从方磐手里有婚书要出来。无奈方磐别的时候都听话,唯独这件事上,却是固执的很,“我和师妹的婚事,是父亲的遗命。父亲的遗命也可以违背么?”婚书贴身放着,要,要不出来;差个机灵的侍女去偷,都没偷出来。
陆先生很有耐心的看着她,并没出言催促。
她身姿窈窕,俏生生立在庭院之中,似夏日池塘中亭亭玉立的新荷一般清丽可人。
常绍原本是杀气腾腾的,这时却温和起来,手持马鞭,好似一谦谦君子。
这两人站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美丽,令人生出金童玉女之感。
方太太看着这两人,觉得无比刺眼。她冷笑了一声,“若是我改了主意呢?若是我想依着原来的约定呢?”
婚书在方家人手里,我家不要你,便退婚;我家若还要你,你还要乖乖的嫁过来!你在我面前摆出这幅架势做什么,不知天高地厚。
陆先生并不动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笑说道:“方太太说笑了。三个月之前,您已答应过,将先父手书还我。方太太是德高望重之人,哪会出尔反尔呢?那是小人行径。”
方太太本是想气她的,结果没气着她,自己反倒怒目圆睁,“你说谁是小人?”
陆先生语气淡淡的,“出尔反尔的,自然是小人。”
方太太怒极,伸手指着陆先生,“你----”常绍沉下脸,向前迈了一步,马鞭指向方太太,喝道:“放下你的手!你算什么东西,敢用手指着她!”
他声音如炸雷一般,方太太听在耳中,一阵心慌。身边虽有不少侍女、婆子,院中虽站着十几名仆役,自己人不算少,方太太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常绍,却还是觉得底气不足,生出惧意。
她下意识的想放下手,又担心因此颜面大失,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常绍冷冷道:“让你放下手,没听到么?”
方太太身边站着的那三十多岁的妇人是她妹妹金太太,金太太看着常绍的神色,吓的啰啰嗦嗦拉住姐姐,牙齿直打颤,“放,放下来吧……”方太太恨极,伸手指着金太太,大怒,“难道我怕了他不成?”
金太太还是啰嗦着,连连点头。你可不是怕了他么,你不敢再指着陆姑娘,换成我啦。
方太太气了个仰倒。
“废话少说,快把陆伯父的手书交出来!”常绍一不做二不休,朗声说道:“若敢说个不字,我便拆了你家!”
方太太气的脑子发昏,大声吩咐,“快,去把二少爷叫回来!”
一个长相机灵的仆役听不得这声,赶忙答应,“是,太太!”飞奔出去,找方磐去了。
陆先生微晒,“先父手书,还在令郎手中么?方太太,我等了你足足三个月,竟还是这样。”
你到底是不是方磐的亲娘啊,连这个家也不当。
方太太无言以对,仰头向天,哼了一声。
门房一拐一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太太,太太,宫里来人了!到家门口了!”
“宫里来人?”方太太吃了一惊。
常绍和陆先生相互看了一眼,都是皱眉。
一个人到中年的内侍,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小内侍,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哪位是方太太?皇后娘娘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