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云越想越失落,这失落里包含了寸步难行的愁绪和前途未卜的迷茫,毫无着落,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难过地睡着了。黑暗中有一股未知的力量牵引住了他,锄云睡得很沉,昏头昏脑地跟着对方,不知怎么走出了不了堂,再回身已经是在院外了。他站在原地茫然四顾,月色下的竹林有一股妖异的气息,光影缭乱,门前不见了那个洒扫的小童,站着一个青衣广袖的身影。锄云吓了一跳,登时醒神了,他停住脚步,犹疑地望着那人的背影,好一会儿对方不见动作,便大着胆子开口:“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那人没说话,始终望着庭院中的方向,宽阔的背影甚至透露出一股落寞的气息,紧接着他突然转过身来,瞬间移动了锄云面前。锄云后退一步,对方抬起一只手,摸上了他的下巴,锄云一激灵,发觉自己竟然挣不开他。这人的手冷得像一块冰,面容却是模糊的,锄云很努力地看,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勉强挤出几个字,“我……”“你住在这里?”男子左右逡巡一遍他的脸,“这屋子原来的主人呢?”他说的是掌门?锄云也不知道掌门去哪了,他说不出话,感觉眼前这人气息诡异的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不等他反应过来,男子突然松开了他,转身望着虚掩的木门,轻笑一声:“地方简陋,倒是一直不缺人气儿。”说完不待他反应,伸手在锄云肩上轻轻一碰。锄云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那抹身影在眼前闪过,他突然心中一亮,这人面上模糊的雾气与白天在后院见到的那道黑气有一模一样的戾气!下一刻他就被推出了梦境,浑身冷汗惊醒在床上。“……”他面朝里躺着,身后是无垠的黑夜,被掩在帘帐之外,刚睁开眼气都还没喘匀,骤然察觉到床边坐了一个人,正紧紧盯着他。锄云瞬间感觉自己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难道白天说要把自己关在不了堂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要等他熟睡之后在夜里解决他?毕竟留着这么一个随时可能会暴走的祸患总不是长久之计……或者是刚才梦里那个变幻莫测的人影?锄云心乱如麻,月亮也落下去了,寒冷一点点漫上来,他正想转过头,后面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按在了他额头上。掌心是暖的,微微有些干燥。锄云一愣。床边的人微微俯过身,在他额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做噩梦了么?都是冷汗。”那嗓音很低,因为静夜悠长,能够听出来其中滚过的沙砾感。是大师兄程鹤。--------------------偷偷摸摸jpg小唱锄云终于彻底清醒了,僵着身子没有动。他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有任何敌意,不仅没有敌意,还送来源源不断的暖意。额上的冷汗渐渐消失了,月色入户,流泻进床榻里,镀得他的皮肤也漫上来一股冷白。他在干什么?锄云在熨帖的触感里惊疑不定,半夜上门送温暖?白天的时候这个大师兄的态度就有些奇怪,既淡漠又疏离,可是那疏离中又夹杂着一丝奇怪的亲昵。他在所有人面前维护自己,好像不相信他入魔了,但是当其他人质疑自己会害了成双时,他又没有反驳。如果众弟子把他押送到不了堂,趁他被压制,合力中伤他呢?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给人的印象是可能入魔了,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兄就算再怎么偏袒小师弟,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徇私吧……然后他感觉额头上的手收了回去,正要松一口气,下一刻,那只手又摸上了他的领口。……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又算怎么回事?锄云面对墙壁侧躺着,望着月光投落在上面的影子。闭上眼,一动不敢动。睡前他囫囵脱了外面的罩衫和中衣,冷寂的冬夜寒意很重,薄薄一层小衫贴在身上,经那只手一拨,领口便吹进了更深的凉风。……怎么回事!!锄云浑身鸡皮疙瘩,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被子搭在腰间,他迫切地想拉一下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这想法一出来,在他胸口作祟的那只手就合上衣衫,然后移到了他的腰上。“……”四下寂寂,竹林里虫鸣也消隐,到处都一片安静,锄云听见自己胸腔里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到底想干嘛?试探我?可我使不出什么法术……如果我现在睁开眼,会不会直接被一道仙术弄死?锄云心里犹在迟疑,腰上的手已经拽出了被子的边缘,乍一离开温热的被窝,寒凉便长驱直入,他再也忍不住,轻哼着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