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长睫颤了一下,张口含住那汁水丰沛的果实,是很甜。领队老师吹哨子喊集合:“来!各个小组长清点人数,排好队我们来合照一张。”“一二三——”“田七——”“咔嚓!”画面定格,日光灿烂,草木丰茂,果实在成熟,少年在成长。夏令营最后一天刚好是农历七月十四,岭南盛行过鬼节,在南方,有些县城和小镇将这个并不在全国范围内闻名的传统节日看得比中秋还重。棠溪镇有花灯游船,夏夜之水明明瑟瑟,灯明水光潋滟,扁舟一叶循着花灯探去,两岸是热闹的,人声与蝉声相竟。一船人贪热闹跑到船头去看河心岛的小乐队唱歌,几个抱着吉他的女生在唱s最近大热的《瓶中沙》和《恋爱大过天》。一堆女孩子觉得浪漫死了,也跟着哼起不太标准的粤语。梁千里知道萧厉不爱挤热闹,陪他坐在船尾吹风。萧厉在一群人的合唱中转过身来:“跟你说件事。”“嗯?”桥头的灯笼映在梁千里的眼睛里,倒映出少年越发清峻的面容。“我爸妈在国外,我要过去一趟。”被下了最后通牒的。梁千里捏了捏书包带子,静了几秒。那就是夏令营回去之后就见不到啦?“什么时候回来?”“开学就回来。”“哦。”还以为能一整个暑假都在一块呢。羊毫大白云短得仿佛是在写qq空间日志(还好意思说)江边酒吧灯笼摇曳,驻唱的姑娘抱着吉他唱完了《流沙》,又开始唱《亲亲》。“梦一样轻的亲亲,不敢用力呼吸,不敢太贪心,太相信,我的幸运——”梁千里情绪在酸甜的旋律中低落下去,拽紧了书包带子,里面就有那支定作的大白云兼毫,本是想回去再拿出来送萧厉一个惊喜的,可是现在就突然很想送。夏夜花香九重,樟叶拂晚风,灯河之上游船如织,对面划桨的游人笑着将水打过来,是一种友好的招呼。“过来,”萧厉将坐在外头发愣的梁千里拉过来:“换个位置。”这是要给他挡水花。刚刚上船的时候,又遇到何元峰那伙人了,他也是稍微移到自己前面,高高的个子完全挡住不友善的目光。这很萧厉。梁千里想。他就是自己默默做了一些事,但一句不说,你要是自己发现不了,那就算了,他也不想让你知道。梁千里听话地起来跟他调了个座,恰好一叶竹排划过,萧厉微微倾身,扶住梁千里两臂,将他包围起来。梁千里伸手绕过他后背,摸了摸,对方薄薄衬衫被打湿了一小片。女歌手还在唱:“亲亲的轻轻,静静闭着眼睛,是你不是你,说不定,还不一定……”沙哑的女声让原来甜美的歌变得伤感惆怅。梁千里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劲儿就快要被憋死了,当即打开书包:“这个给你。”萧厉手里一沉,南叶橼木作的笔杆,沉实细滑,羊毫绵细,就是看笔尖也能猜出价格不菲。萧厉敛了神色:“你下午就是去买这个?”下午太阳毒辣,萧厉提议两人都别出门就在房间吹空调,梁千里非要自己去跑个地方,还不让他跟着,回来的时候汗流浃背,脸颊红成两坨纷纭。梁千里眼睛弯成一道彩虹:“是啊,前天就订做了,下午去取。幸好老板按时给我赶出来。”“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萧厉垂眸,河上盈盈的灯火映在他幽黑的眼眸里,乍一看,像水洗过的星子。梁千里自然道:“哪里突然?”就是看到有合适你的东西,就买了。“你最近不是在练瘦金体吗?”梁千里开始夸他的笔,“羊毫,长锋,合适!”萧厉长期练字的指腹覆了一层薄薄的茧,细细摩挲着笔杆,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梁千里”。“昂?”萧厉将笔放进书包的最内层,微微抬起下巴,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件事?”梁千里眨眨眼:“那你说吧。”萧厉将手伸到冰凉的夜河里,甚至触碰得到柔软的水草。“考九中吧。”信是雪花梁千里今日份qq音乐共享——有何不可by许山高(小时候不懂念嵩字梁千里微微瞪大眼睛:“欸??”九中是省城最有名的初中,每年只在各区县招收小升初考试前几名的学生。他虽然成绩很好,但好像也还没有……那么好。梁千里挠挠后脑勺,讪然:“我要考进去很难吧。”萧厉双手撑在身后,小小年纪就生了两条大长腿,懒懒散散地随意伸着,佯装踢一脚梁千里,其实力道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