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觉得身体不对劲的,是鸣女。
鬼舞辻无惨察觉到鬼杀队的异常之后勃然色变、心生惊疑,于是位于游郭的堕姬、身处万世极乐教的童磨、去往刀匠村的半天狗和玉壶就都被他召回了异空间-无限城。
加上原本寻找青色彼岸花无果、在无限城内待命的猗窝座和黑死牟,上弦之月的六位在百年来首次齐聚,等待着新的命令。
无限城外,数百名下弦实力的新鬼被消耗一空,蚜虫一般散布在日本境内的无名鬼们也被不可见的力量所攻击,一个接一个失去了声息。
然而龟缩于异空间中真的就能保障安全了吗?
‘铛、铛、铛——’
像是有什么尖锐的异物在不设防的内脏里钻动,早已只能消化人类血肉的胃袋痉挛起来,竟头一次产生了呕吐的欲望。
‘铛、铛、铛——’
心脏被看不见的荆棘所缠绕,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令人面色惨白的巨痒与压迫,仿佛血管里流动的不是陈旧的血液,而是什么蕨类的孢子和根须。
‘铛、铛、铛——’
大脑中不停响起敲击的声音,愈演愈烈。眼前天旋地转,好像手在蠕动、脚在螺旋,直至两耳轰鸣,双眼充血。
可惜可惜,拥有施展媒介的咒术式并不为血鬼术的空间所隔绝,它在强者的体内也会悄无声息地累积起来,只等量变化作质变的那一天。
“噗咕……咳咳……”喉咙中突然毫无预料地涌上鲜血,可是她发现自己竟连将它咽下的力气都已失去了。
鸣女手中的拨子掉落在地,三味线发出绝响。
无限城开始发生扭曲,无数的障子门和地面消融、虚化,在她的血鬼术背后,属于人类社会的车水马龙如拨云见日、渐渐显现。
无惨骇然看着眼前这一幕,在最后关头用肉芽寄生住鸣女,他不管她能否承受,一意孤行地向她体内注入大量血液,将无限城固定在了消失的前一刻。
在他座下,本应强大到令人类穷其一生都难忘其项背的鬼一个个面露不适,就连超然如黑死牟都皱着眉不悦地捂着心口。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狂乱地低喃道,“人类不可能有这种力量……”
就在这时,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模仿着敲门声,在无限城虚弱的边界外响起——
“咚咚,浦岛太郎在吗?”
一位白发的少年只身扒在界壁上。
以人类之身面对最为强大的数鬼,明明应该是寻死的愚蠢行径,可他的一举一动却无端透露出一股有恃无恐的挑衅。
他蔚蓝的双眼如探照灯一般拼命往里张望着,口中滔滔不绝道:“还打算在龙宫待多久呢,外面已经一千年过去了哦?你已经过气了,虽然我知道这个事实很让人伤心,但还是快点擦干眼泪面对它吧!”
真是个擅长惹人生气的小鬼,快点被无惨大人碾成肉泥吧。
童磨失望地移开视线,但下一刻,他冷漠的七彩双目和一双无情的金色竖瞳相对:“!!”
体内的刺痛骚乱不绝,五脏六腑都紧缩起来,大脑浑浑噩噩,饥饿的胃颤抖翻滚,几欲呕出心脏。
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战栗,如心动,如爱恋。
他吞咽着,忽然惊喜道:“啊,是女孩子!”
钉崎荆子擦擦汗,接过旁人递来的水一仰而尽。
在几天的时间中连续发动术式,就算是她果然也感到了力有未逮。
她头上绑着三只点燃的蜡烛,手中举着沾了鲜血的草人,嘴里咬着钉子,一边对草人疯狂捶打一边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这笑声一度伴随杰和硝子夜间入眠,他们梦里都是可怕的女人大笑着在对着他们的肉身‘铛铛铛’地打钉子。
杰欲言又止:“你头上的蜡烛跟术式完全没有关系吧?”
硝子止言又欲:“现在是夏天诶,不热吗?”
钉崎把水杯哐地往桌上一砸,射来眼刀:“你们懂什么,这是丑时之女的装扮,是世上最酷的!”
杰和硝子滴汗:“啊对对对。”
咒术师果然都是怪咖,不分在哪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