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他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想不到她的话这么准,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她该笑的,他没了,一切都该安静了,却出不了声,也哭不出来,因为没力气……
空荡荡的游廊,空荡荡的院子,日头由中偏西,始终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儿。
她以为她会是他路过的风景,等他走过了,他们之间也就完了,却想不到他才是她的风景……
夕阳西下,把她的影子托得很长很长——
雷拓站在游廊的台阶上,望了这位卿夫人良久,直到最后才走过来,“夫人。”
白卿半天才微微半侧过脸,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
“王爷说,如果……情况不好,请您带着小公子先回芽城,那里最安全。”王爷在路上还是清醒的,特地交代了他一些事,其中第一件就是把他们母子送到芽城,因为一旦他有万一,李家必乱,他们母子首当其冲要遭殃,想夺权的人,不会留下他们母子俩,而芽城有对李伯仲最忠心的铁骑,在那里他们最安全。
“……”回芽城……低头,瞅着自己的手心,那里有水,从她的眼睛里掉出来的——她竟会为他掉眼泪,“我——想看看他。”
雷拓回身望一眼远处的院门,“过了子时可以。”如果王爷还能撑到那个时辰,他就有办法带她进去。
“好,我在这儿等。”
雷拓深深一躬后,退出廊子。
戌时未过,整个李府全面戒严,因为不但要严守李伯仲重伤的消息,还要保护此刻在李家的某些贵人,这里面有小皇帝,以及小皇帝的母亲。
李伯仲之所以会受伤,就是为了保护这个不满八岁的小皇帝,谁也不清楚皇家到底想做什么,大过年的不在皇宫好好待着,跋山涉水地跑这么远,又是为了哪般?
过了亥时,前院的灯暗了一些,皇帝、太后都回屋了,雷拓这才回到廊子里,三夫人果然还在——
白卿跟雷拓进屋时,张千与两名太医还在配药,见有人进来,三人都下意识地看过来一眼,不过只有张千起身,微微向白卿躬身。
转过屏风,便可见李伯仲硬邦邦地躺在床上,唇色泛灰。
指尖触在他的额头上,很凉——他身上一向都很暖和的,于是伸手帮他拉高被褥,随后就静静坐在床侧,直到太医过来给他换药。
人最无力的时候,就是看着最亲近的人在生死线上挣扎,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御轩,快拿针来,毒血快到心脉了!”老一点太医在李伯仲身上翻找着穴位。
另一名年轻的急匆匆递过银针。
白卿被挤在床尾,像个失声的孩子一样,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一番折腾后,扎针的太医才停手,抹一把头上的汗珠,喘息两下后对一旁的雷拓道:“还是去告诉太后一声吧。”这情况可真是不好,一旦有个万一,也好早作打算。
雷拓的神色极其肃穆,他明白告诉太后意味着什么,静默半刻后,忽而双膝跪地,“请大人一定尽力救回我家王爷。”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死,“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