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栩心有余悸,环顾四周,席飞鸿还在外头,等着同他一道去城外大营。
南荣栩:“叫越青守在房里,无论如何也得将父王支出去,免得露馅。”
正如南荣栩刚到大都,遂钰左闪右避,不肯大哥带来的军医为自己诊脉。
南荣栩吓得不轻,好在贴身侍候的军医并未全随褚云胥回鹿广郡,他随便找了个差事,将父王随行的军医支了出去,省的遂钰还有别的什么不可言说,被军医查出来。
他尊重遂钰的选择,若遂钰真想开口,定是他自己觉得合适的机会。
好在遂钰还算听话,只在被喂水喝时睁眼,乖乖喝下汤药,一声不吭,也不反抗,像只收起利爪的猫。
南荣明徽在床边放了把椅子,偶尔闭眼轻寐,听着幼子的呼吸声,越想越觉得亏欠,却不知从何偿还。
南荣王重重叹气,挥手对满屋的下人们道:“都回去歇着吧,这有本王。”
越青绞干手帕,将遂钰发间的铃铛拆了下来。杀徐仲辛的发簪丢在铜盆中,这是四公子的东西,没人敢碰。
忙乱了几个时辰,越青也终于分神,将遂钰手中,发间的挂饰拆下来,逐个擦洗。
南荣明徽看着越青,忽然说:“丫头,王府将你送到大都……本王记得,那年你刚获军功,升了衔对吧。”
“是。”
越青点点头,骄傲道:“是王爷您亲手为属下颁发的嘉奖令。”
“窦岫葛桐他们,都是副将之职,你想不想在军中站得更高些。”
越青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说:“王爷是想日后带公子上前线吗?”
“遂钰如今能回王府,只做个闲散公子,凭现在这身本事,倒也足够他作威作福,吃喝享乐一世。”
但遂钰杀了一军主帅,大都沦陷危难救驾,势必引起诸多势力注视。
不能藏着,便得立即羽翼丰满。
“老二在涂涂关历练,那是个好地方,前线作战,即便战败也仍有后方支援。”
越青低头沉默,后又抬眼望着遂钰睡颜:“公子自幼体弱,虽并非先天不足,但仍与世子他们不同。”
“陛下教过公子的那些东西,只有朝堂上用得了,若真去了鹿广郡……王爷,公子早已是大都人,生活习惯,一应用品,皆难同鹿广郡的气候妥协。”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遂钰的手,遂钰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掌心因捏过冰而微凉,腕处的脉搏跳动微弱。
“属下做梦都想重新回到战场,为爹娘报仇,但公子待我极好,他去哪,我也想跟着他去哪。”
“可看着窦岫他们校场操练……”越青顿了顿,忽地笑了下,随后坚定道:“王爷,我想去。”
“我想成为单独率领队伍的将领,并非只在公子身边做侍女。”
南荣明徽失笑:“那遂钰怎么办?”
越青咬牙,心一横道:“公子习武还得些时日,我们军中一向以实力论英雄,若真待公子升任主将,身旁一应侍卫同提军衔,倒不如属下先进营。”
“是个有志气的姑娘。”
南荣明徽道:“既如此,便准备准备,先在本王身边当差,重新将军中事务捡回来,先你家公子一步,去涂涂关吧。”
越青立即行军礼,欣喜道:“谢王爷。”
遂钰在梦中,被自家父王撬了墙角。
并非病重或受伤,四公子只是单纯被吓着而已。翌日午后,遂钰便能下地在院中略走走了。
他坐在廊下吃林檎,是父王从野地里带来的,口感不怎么好,味道倒不错。汤药苦涩,食几个压得住草药味。
“什么?!”
他吐掉果核,难以置信道:“越青要去二哥那?!”
“怎么,不愿意?看看你这个身子骨,能进营里做主将吗。”
南荣王指指点点。
“越青的功夫出类拔萃,在你身边这些年,也该回营里建功立业,还真叫人家姑娘一辈子做侍卫?”
南荣王不客气道。
倒也并非遂钰不愿,只是越青若走了,他便没了能诉说心思的人。葛桐那般的武夫,说一不二,根本同他没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