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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页(第1页)

叶泠把一个冰袋放温徵羽的额头上,说:“自己扶着。”温徵羽见叶泠这阵势,下意识的问了句:“叶总学的什么专业?”叶泠说:“金融。怎么了?”温徵羽轻飘飘地回了句:“我以为你是学医的。”叶泠说:“徵羽如有需要,我很乐意弃商从医。”温时纾说了句:“你俩聊。”她出去了。温徵羽看着温时纾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喊了声:“二姑,别啊。”叶泠压低声音说:“二姑真好。”温徵羽扔给叶泠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她知道叶泠那句“二姑真好”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她觉得她二姑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她的嗓子痒,抿紧嘴,闷咳两声,才低声说:“那是我的二姑。”不是你的。叶泠低声说:“二姑这么好,分我一半呗。”温徵羽觉得这不是来探病的,这是来气人的。她朝卧室外看了眼,见到她二姑正抽了本杂志,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在看杂志。可那位置坐得特别巧,正好把卧室里的情况看在眼里。她懒洋洋地仰起头,头靠在靠枕上,额头上顶着冰袋。不得不说,叶泠这冰袋还是买得挺好的,凉快。叶泠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着,等时间差不多,取出温度计,仔细看了看,然后瞥向温徵羽,说:“已经快到三十九度了。”温徵羽凑过去看了眼,说:“三十八点五。”叶泠问:“真不去医院?”温徵羽扭头朝床头柜上摆的药品瞥了眼,再次重申强调,说:“已经看过医生了。”她发现这想要客串医生的叶总,好像没有什么应对病人的经验。叶泠又问:“吃点东西?”温徵羽摇头,说:“我没胃口。”叶泠说:“我让人煮的糖水。”她说完,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食盅。温徵羽的嘴巴干苦发涩,不想吃油腻的肉粥,又觉得白粥没味,见是南杏仁雪梨汤,略有些意动。她轻轻地“嗯”了声,说:“好。”叶泠闻言便忍不住笑。温徵羽喜甜食,她就知道,备糖水是对的。她想着,让温徵羽继续扶着冰袋,她喂温徵羽喝糖水。她刚端起糖水,温徵羽已经放下冰袋,起身下床。她眼睁睁地看着温徵羽一副非常配合的模样,乖乖地走到靠窗处的小圆桌旁坐好。叶泠遗憾地暗叹口气,把糖水放在温徵羽的面前。温徵羽向叶泠道过谢,将长发勾到耳后,拿起勺子低头喝汤。温徵羽今天穿的是吊带裙,之前套在外面的小西装此刻正挂在衣帽架上,这会儿只剩下吊带裙。随着她低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垂落在身体两侧,露出颈后那因过于消瘦而显得骨节分明的脊椎。叶泠的视线落在温徵羽的颈后便顿住了,她知道温徵羽瘦,可没想到温徵羽瘦成这样。她很怀疑现在的温徵羽,身上肉最多的地方,就只剩下那张脸。她在温徵羽的对面坐下,状若无意地问:“徵羽最近很忙?”温徵羽答道:“还好。”叶泠在温徵羽喝完糖水后,将汤盅和勺子放回食盒中,说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你好好休息,早日养好身体。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我随传随到。”温徵羽抽出纸巾擦了嘴角,站起身,说:“叶总,慢走。那我就不送你了。”叶泠轻笑着轻轻点头,说:“好。”她又叮嘱句:“多注意休息,别太累着自己。”大概是叶泠的语气太温柔,以至于温徵羽差点以为叶泠还要说句“我会心疼”的话。她送叶泠到卧室门口,道了句:“拜拜。”叶泠轻声向她告别,又向温时纾喊了声:“温姨”,说:“我走了,明天再来。”温时纾闻言笑了笑,笑着问:“小叶子,你不忙啊?”叶泠似真似假地回了句:“再忙,也是要过来的。”温时纾搁下手里的杂志,起身,说:“我代我家羽儿送送你吧。”叶泠赶紧说:“别,您留步。”温徵羽见她二姑这架势,顿时生出种她二股要撩起袖子收拾叶泠的感觉,忙喊了声:“二姑,不用送。”她想也知道,她二姑要送叶泠是为什么事。没影的事,弄得人挺尴尬的。叶泠道了句:“温姨再见,徵羽好好休息。”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但是脚步飞快,径直离开。温徵羽狐疑地看着她二姑。温时纾女士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徵羽。她说:“你要是还有精神就陪我坐会儿。”温徵羽烧得昏昏沉沉的,她真想说:“没精神。”不过看她二姑这样子,不知道是八卦心起来了还是爱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她说:“我去个洗手间。”她去完洗手间出来,又拿起冰袋,这才去客厅,坐在沙发上,将冰袋贴在额头,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说:“您审吧。”温时纾说她:“你倒挺自觉。”温徵羽回道:“可不是。还趁着人生病审犯人。”她扭头看着温时纾,说:“昨晚,你把我的被子抢光了,我又去拿了毛毯,你又把毯子捞进你怀里抱得紧紧的,我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出来。”温时纾“哦”了声,说:“这么说,你感冒得怪我了?”温徵羽说她:“你这睡觉总抢人被子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温时纾抬指轻轻捏住温徵羽的耳朵,说:“还训起我来了。”她摸到温徵羽的耳朵滚烫,说:“行了,睡去吧。改天再跟你算帐。”温徵羽知道她二姑是想问什么,她说:“我对叶泠没那方面的意思。”温时纾“咝”了声,问:“那我们家的厨师都给她用上了?”温徵羽说:“她对我好,我也得承她的情。家里最难的那阵子,她伸过援手。画室开到现在,能够顺风顺水,没被人使绊子捣乱,多少与她坐镇画室有些关系。”温时纾问温徵羽:“你怎么不告诉我?”温徵羽知道温时纾是指老先生被坑的那事,她说:“没打算瞒你,只是想先自己看看能不能办,大老远地让你回来也折腾,而且您也知道,老先生多重面子。”说到老先生好面子这事,她爸好面子的根源可有地儿了。温时纾说:“要不你考虑去我那边?”温徵羽摇头,说:“偶尔去你那边探个亲渡个假还行,要是迁过去,我和老先生都不适应气候。”温时纾看温徵羽昏昏欲睡的样子,说:“行吧,去睡吧。”她把温徵羽扶到床上,给温徵羽掖好被子。温徵羽躺好后,喊了声“二姑”,问:“你跟叶泠很熟?”温时纾说了句:“老康跟叶湛有点往来。”温徵羽听见是她姑父跟叶湛有往来,便没再问。她姑父从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京官儿,姑姑跟姑父办了离婚证,不在一起住,但中间有她表哥一家三口这个纽带和事业上的一些牵扯,她姑姑跟姑父的关系还是挺紧密的。她合上眼,很快便又睡着了。她的头晕,即使睡着了,也感觉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和闭上眼,梦里梦外,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一次,梦里的她不再是小精怪,而是她自己。那是一片宛若熔岩般流淌的血海。殷红的鲜血,飘着白森森的人骨。骨头随着血水的涌动起起伏伏。她攀着那被烈焰烧得通红的岩石往血海里走去。血水很烫,热得她大汗淋漓。她一步步往前,随着她的前行,她离岸边越来越远,一半身体泡在了血水中。“徵羽”,熟悉的喊声从她身后响起。她回头,便见叶泠站在岸边,冲她伸出手,似要拉她上岸。叶泠的手伸到她的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的手白皙修长,漂亮得像钢琴家的手。叶泠的手不爱留指甲,指尖圆润如珠玉。“徵羽,上来。”她抬起头,迎向叶泠的眼睛,那眼中带着急切和关怀,问她:“你怎么往血海里去?”温徵羽不知道。叶泠又说:“上来,我拉着你。”温徵羽摇头。她不想与任何人牵手,也不想牵叶泠的手。她很困很累,现在只想躺回血海中睡觉。叶泠继续喊她:“徵羽”。温徵羽缓缓转身,朝着血水深处走去。血水逐渐地漫过她的腰,她的胸。忽然,身后传来落水声。她回头,便见叶泠跳进了血海中。血海化成火焰一下子将叶泠烧了起来。叶泠浑身浴火冲她大喊:“徵羽,上岸。”她看着叶泠的头发、皮肤在火舌的席卷下化成灰烬飘散。叶泠仍然朝她伸出手,似想抓住她,将她拉上岸,她看到那漂亮的手在火里被一点点地烧成灰,燃烧的骨灰朝着四周飘散。不久时,叶泠全身都化成了灰,变成了一团火焰。火焰凉了下来。四周也冷了下来。变成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寒冷。她又回到了无底深渊,守着一具已成灰烬的凰鸟枯骨。天空中,飘起了雪,冷得她瑟瑟发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下,将天地山川都裹成了雪的颜色。结冰的琼花树下,有一只幼小的凰鸟在哀嚎。它身上的火焰都被大雪冻灭了,很是可怜的模样。她走过去,见到它的身上有伤,是被天火焚烧所受的伤。这么小的鸟,还不到遭受天劫的年龄,它这伤,该是被哪个厉害的家伙引天火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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