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来说,乞儿的身份是最好的保护色。
但同时,无权无势的乞儿,身边的危险也是随处可见的。
毕竟对于某些人而言,乞儿命如草芥,卑微得不值一提。
江安四处看了看,对这个庙宇的布置有了数。他拿出了拆到只剩一截的蚕丝手帕,将上面圈着的细线小心地拦在门槛前一点的地方。
蚕丝线,轻盈如蛛丝,却比蛛丝更有韧性。近乎无色,不易被察觉。
他一路沿着墙角架好蚕丝线,然后在自己休息的地方,系上了一个方形的小银坠。
他在咏月巷口的那些日子,便是这样过来的。
在巷口离地一尺处,用蚕丝线拦住,在自己休息的地方系上银坠。若是有人来,便会无意识地扯断蛛丝般的蚕线,银坠落下,将他砸醒或吵醒。
他睡眠极浅,也不敢轻易入睡,生怕会错过一丝一毫的信息。
这一路上,为了夜晚也能保持一定的警惕,他便将这个方法延续了下来。
而每当这个时候,无双便是蔫蔫的。他收拾好东西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安身后,帮他递刻刀、找小木棍。
无双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那半块残帕。他难过地垂下头,眸子黯淡了不少:“夫人的手帕都被拆成这样了。”
江安闻言一愣,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布料,是极其细腻光滑的触感。
他笑了笑,道:“要是母亲知道,我们用它来保命,一定会开心的。”
然而就在当晚,这个一路上都没起过作用的警示装置,首次实现了自身价值。
江安与无双在第一时间就藏在了菩萨像前面的供桌底下。
还好供桌足够宽大,而上面的黄布桌帷还没破烂,藏下两个人还绰绰有余。
听脚步声,进来的是一群人。隐约有金石碰撞之声,像是解下了刀剑之类的武器,放在了地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安决定就在供桌底下将就一夜。他找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正准备休息,却听见进来的人开口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黑煞他们倒是好运气,全修真界把地皮翻了一遍都没找到的人,愣是给他俩碰上了!”
另一个更为阴柔的声音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也算不上好运,碰上了却死了……徒为他人作嫁罢了。”
“不过这个陆望予,不愧是卫潜那个老东西的徒弟,确实狡诈,竟然不声不响地跑来凡俗界避难,难怪没人找得到他的踪迹。”
陆先生?
江安霎时睁开了眼。他屏息凝神,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闲聊还在继续,粗犷声音爽朗笑道:“他就是再机灵也想不到,魔衍宗的弟子身上种了蛊虫,愣是将他们死前看到的景象传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