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正堂中再无旁人,陆桐脸色一正,单膝下跪道,“陆桐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我已经不是瑞卿公主了。”苏海陵苦笑了一声,将她扶了起来。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南楚的一个强盗山寨里见到从前朝阳宫的侍卫副统领,昊月的副官陆桐。
想当初她逃离皇宫时,可是把这位副统领一并蒙在鼓里的,恐怕之后她也受到牵连,才会辗转来到这里。
“殿下永远是陆桐的主子。”陆桐道。
“你这是……”苏海陵诡异地挑了挑眉。她在宫中呆的日子不长,也不记得有给过陆桐什么好处,严格说来,陆桐还是被她害得这么惨的。
“陆桐受昊月统领三次救命之恩,他认定的主子便是陆桐的主子。”陆桐毫不犹豫地道。
苏海陵不禁呆住了,原来,“义士”这东西,在古代真的是存在的。
“对了,怎么不见昊月统领?”陆桐道。
“我现在正是去接昊月。”苏海陵淡淡地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位公子是……”陆桐疑惑地望着梅君寒,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
“他是我的梅侍君。”苏海陵看看梅君寒,眼中浮现起一丝温柔。
“属下参见侍君大人。”陆桐一惊之下,赶紧别开了目光。
公主的侍君,也许将来便是……她低下了头的也掩去了眼中的精芒。
抛弃了瑞卿公主的名号,可是却把自己的夫侍称呼为皇族中人的“侍君”,这位殿下的心意根本是毫无掩饰。
“不必多礼。”梅君寒的声音清冷疏离,让陆桐赞叹不已。
怕是这位梅侍君的身份也不简单呢,竟是丝毫没有普通男子的怯弱,反倒处处透出精明强势,定然会是殿下的左膀右臂。
“陆桐,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苏海陵携着梅君寒坐下,一面问道。
“那日朝阳宫失火,公主殿下与昊月统领不知所踪,连带着进宫的司徒公子也生死不明,陛下一怒之下,将朝阳宫上下侍卫、侍从尽皆锁拿下狱。”陆桐回忆着,慢慢地道,“第二天,听说女皇陛下遇刺病危的消息,也没人来顾着我们了,最后草草判了个削职为民逐出宫外永不录用的结果,大家便各奔东西了。”
“却是我连累了你们。”苏海陵一声叹息。
当初她带走了昊月和司徒夜,原也是想着朝阳宫的人都不是忠心于她,大都是苏雪陵苏玉陵等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是以从未考虑过会不会连累他们的问题。
“我一人人仗剑江湖,倒也逍遥自在。”陆桐不在意地一笑,又接着道,“两年前,我经过大雍南部边境的一个小时,正好遇见官府强行征税,村民没了活路,与官兵动起手来。我看不下去,出手赶走了官人,但我若就这么走人,来日官兵定然报复那些无辜村民,于是我带着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南楚。说来也巧,经过这里时,这了里的强盗竟然想打劫我们,被我擒住了首领,反对了寨子。想想那些村民也无处可去,寨里的强盗也愿意投降,于是干脆便重整了山寨,在这里安顿下来,平日里老弱男子在种些易成活的杂粮,健壮的女子做重活,偶尔下山打劫一趟那些为富不仁的东西,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这可好,堂堂侍卫统领,改行做起强盗来还真似模似样。”苏海陵笑道。
“殿下就别打趣我了。”陆桐尴尬地道,“若是有一条活路,谁也不愿过这么刀头舔血的日子,南楚官府也来过几次,总算姐妹们拼命,我也看过一些兵书,勉强算对付了过去,也不知以后能怎么样呢。”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茫然和无奈来。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海陵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陆桐愿意跟着殿下。”陆桐想也不想地道,“殿下身边总是需要用人的,陆桐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殿下也能放心些。”
苏海陵微一沉吟,她也信陆桐的心意,毕竟今日想见只是巧遇,她断无可能早在两年前便安排好一切等候在这里的。
良久,她才问道,“这山寨里的人可信吗?”
“殿下放心。”陆桐点头道,“寨子里的人大都是大雍良民,厉霆大姐便是原来的村长,她虽然心直,但为人极好,大伙儿都很听她的。至于那些强盗,这两年来,不听话的、作恶的我都赶下山去了,留下来的也和村民们很融洽了,有些都通婚了呢。”
“那就好。”苏海陵说着,从怀里出一块冰晶石和一张银票给她,又要来炭笔在白娟上写了一封手书,一并赋予她,吩咐道,“此地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整顿好山寨,愿意跟着你的,你都带去西京海月山庄安置,不愿意的,便分些银子,让他们各自安家置业。大陆如此广阔,有什么地方是不能生活的?”
“多谢殿下。”陆桐望着手里的东西感动地道。
“这里的事你便安排吧,我们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苏海陵站起身来。
“殿下放心,属下自会安排妥当后,在海月山庄等候殿下归来。”陆桐正色道。
“海月山庄中有一位姓木的公子,却是殿下的侍君,且腹中已有殿下的骨肉,可要好生看护了。”梅君寒淡淡地道。
“殿下放心,属下自是省得的。”陆桐愣了一下,连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