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可能是有些惶恐不安,不过后来,他便大彻大悟了,到时候莫涯若不出来,他就破门而入,至多他也死在里头。至多至多,是这么个结局。他那绪能够承受起。谛听收住笑意,正经八百道:&ldo;那绪,他活着。&rdo;那绪一愣,旋即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ldo;多谢。&rdo;谛听朝那绪点点头,转身离开,紧接回头又道:&ldo;白泽和青鸾的命批已改,下世会结善缘,白帝大人亲自改的。他让我转告你,逆天的结果由他来受,不要你那十世善果。这对他而言,其实不易。&rdo;那绪微微点头。迎面细雨微风,诗情画意,一只蜉蝣在尘光中静静飞舞。一十三后,莫涯会从门内出来。这希望微渺而又强悍,如同那只蜉蝣,在他心里不断回旋。待谛听走后,那绪重新拿出了小胖师弟的信,背靠着门坐下,深吸了口气,开始念信。他努力让心绪平静,吐出的字音不再模糊。师哥、哥哥:安好。多年不见,小僧已长高良多,且只胖肥少许。师哥,我已找到了月老的种子,师哥说过只要用心种下月老种子,天天祈祷,待它发芽,开花,结果。果熟落地之时,便是你们回来之时吗?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种它,浇水、施肥,给它讲故事。然,年华蹉跎,它还是那么一点点的嫩芽。不过,我相信它一定能开花结果,果熟地落……一字一句,那绪看得仔细,读得认真,即便他知道门后的莫涯什么也听不到。门那边。莫涯正努力屏息。其实,门里门外并不是完全隔绝。在某些时候,他能听见那绪絮絮叨叨:&ldo;我知道你听不见,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话……&rdo;这种时候,他就会屏息,不发出一点声响。因为嘶吼挣扎太过,他的呼吸现下非常恐怖,像十只破漏的风箱一起在拉。那绪的信快读完了,小吃货居然也长了学问,写的信蛮是通顺。在和尚换气的时候,莫涯也小心换了口气。再然后,和尚就不说话了。莫涯侧耳,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离开。这种时刻,最最难熬。难熬的不是万雷穿心,而是那道未被封印的门,以及门后虚掩的自由和解脱。所以他决定做一件无聊又狗血的事,在心里排演默片,练习和和尚见面要说的第一句话。在想象当中,他时而风风火火,道:&ldo;和尚,我出来亵渎你了!……有点肤浅。&rdo;时而淫笑:&ldo;那绪,我好想你。不行,太娘了!&rdo;&ldo;那绪,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语气是风轻云淡好呢,还是撕心裂肺好呢?&rdo;练到他都觉得自己无比好笑时,门外所有动静消失,两个世界隔绝。莫涯终于可以大声喘气,在门上画上&ldo;正&rdo;字的第四笔。然后,他背靠住门,继续喘气。他信自己一定会活着出去,而且他信那绪一定会等他出来。之后,一切安康,春回大地。门里门外,门上的&ldo;正&rdo;字正正反反,重合在一起。天衣有缝的重叠,大致正正好好,不偏不离,也算不离不弃。情无所起,一往至深。谛听抬头,不远处高守负手而立,气势上好地等着他一同回去。谛听笑容温暖。一定会开花结果,一定会果熟地落。那时候,必定春暖人间。树下,那嗔放下经书扬起眼,花叶正婆娑。一定会开花结果,一定会果熟地落。必定春暖人间。花落了又开,开了又落。从从容容。&ldo;我就是想来亵渎你。&rdo;&ldo;傻和尚。&rdo;&ldo;我跟佛祖借了你一世,佛祖没吭声,就算答应了。&rdo;&ldo;苍天在上,就请各位上神,放过我家那绪。&rdo;进门那刻,莫涯回过头,说:&ldo;那绪,我爱你。&rdo;……一定,花开善果,果熟而落。春至。作者有话要说:何谓是春,是心生萌动,是不弃不离。他们在一起了,不死不残相爱,只是中间……隔了道门。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