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流逝,东方微露鱼肚白。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赵宗实和孟阳都不知道,大火是何时被扑灭的?他们现在只想知道两样,一是那周黑七的下落,二是那册子的下落!然而结果令人失望,侍卫们找遍了王府。也没寻到周黑七,书册倒是找到不少,可就是没有他们要找的那本。此时天光大亮,侍卫又有新发现:“王爷。南墙上发现有攀爬的痕迹,周黑七应该是从那里跑了。”“唉,”吕惠卿闻言跌足道:“当时府上人手太少,只顾得上前后大门,谁想到三丈的高墙也不保险!”赵宗实闻言心如刀割,暗骂道,我要不当这个见鬼的开封府尹,哪会出这种事!这时候,赵宗球带人回来了,气急败坏道:“直娘贼,那泼杀才家里人毛都没一根!街坊说,昨夜他们全家上街观灯,到现在还没回来!”“指定是蓄谋已久,全家出逃了!”孟阳冷笑道:“这样也好,人越多就越容易被发现。”“嗯,”赵宗实点点头道:“各处城门都已经知会过了,府上侍卫也派过去了,他们插翅难飞!”“不错!”孟阳重重点头,心中却一片惶然……他知道,就算把他们堵在城里,可汴京城一百五十万人口,也还是如大海捞针一般。更要命的是,就算运气好找到了,那东西也八成已经不见了。要是落在对头手里……孟阳不寒而栗,牙齿不自禁的打颤。看到他这样子,赵宗实却埋怨道:“先生忒也多事,还不如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呢。”孟阳登时直翻白眼,你把那‘转运册’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我当初要是不救的话,指定一样要怨我!但是守着这么多人,他也没法说什么,只能闷声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到事情了结,自然请王爷责罚。”“唉,”赵宗实叹气道:“我也不是怨你……算了,大家都累了,先回去睡觉,等有消息再说。”“王爷,是不是也让巡铺兵们回去?”吕惠卿请示道。“让他们都闭上嘴,谁敢吐露一点风声……”孟阳郁闷归郁闷,还是要替赵宗实着想的。“我都吩咐过了。”吕惠卿道:“我命他们互相监视,若有人敢胡说,举报者可重赏十万钱!”“嗯,吉甫做事没的说。”赵宗实点点头,心说好歹发现吕惠卿还算靠谱,也算小小安慰了。~~~~~~~~~~~~~~~~~~~~~~~~~~~~~齐王府和庆陵郡王府离得不远,昨晚赵宗实那里红透半边天,赵宗绩自然不会没察觉。他还好心让侍卫过去帮着救火,却被拦在门外。侍卫们回来气呼呼的禀报说,真是不识好人心,活该被火烧!赵宗绩却笑道:“人家是不放心你们。不过两家隔得这么近,我要是不闻不问,实在说不过去。但派人去了他们不用,就不关我的事儿了。”经过这些年的风雨洗礼,昔日那位毛头小王爷。已经彻底成熟了。“派人盯好了,防备火烧到咱们这。”赵宗绩打个哈欠道:“其余人都睡。”“是。”侍卫们应声散去。待侍卫们离开,赵宗绩面色凝肃下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似乎还在等什么人。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他忍不住靠在椅上打盹。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侍卫长低声道:“玄玉大师回来了。”“快快有请!”赵宗实揉揉脸。抖擞精神道。刚坐定,一个一身黑衣,头带黑巾的男子悄无声息进来,正是陈恪的同乡好友,苏轼的小舅子玄玉和尚!当年玄玉留在大理学习佛法,其实也有替陈恪监视大理朝廷的意思,结果在大理一待就是五年。这次滇王进京,担心会遇到危险,恳请这位绝世高手护送。玄玉推脱不掉,也想见见朋友,便跟他来了。赵宗绩和玄玉也是老朋友了,自然不必客套,劈头就道:“真让仲方说着了,赵宗实家果然出事了!”“是有人纵火。”玄玉淡淡道:“贫僧按照王爷吩咐。潜伏在庆陵郡王府的院墙上,看见有人搬运硫磺火油,点燃了王府后院。”“后来呢?”赵宗绩问道。“后来看到那纵火之人,用飞爪攀上墙,逃出了王府。”玄玉道:“贫僧便衔尾而追,只见他东拐西拐,然后下了地下水道。”“然后呢?”“然后我便跟着下去。在下水道里行了一段,便见那人停住脚,过了盏茶功夫,跟他接头的终于出现了……那人其实早到了。但很谨慎,功夫也很高,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确认没人跟来才现身。”“可见强中自有强中手,”赵宗绩笑道:“他不还是没发现你?”“贫僧在大理五年,学到了天龙寺的龟息之法。”玄玉丝毫不炫耀,只是阐述事实道:“否则也会被他发现的。”“他们怎么说?”赵宗绩回到正题。“接头之人问他,得手了么?那纵火之人答是,接着反问说,我的家人可安好?”玄玉道:“那接头之人说,你放心,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好了,绝对不会被找到,也委屈不到他们。”“那纵火之人似乎很信接头人,便不再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个匣子,递给他说,就是这个。”玄玉的记性极好,分毫不差的回忆道:“那人打开看过后,便收起来道‘过几日我安排你出城,你按照吩咐做,保你平安无事。一个月后,你们全家便能在南方相聚,当然是以新的身份。’”“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我怕那接头人察觉,加之也想起他是谁来了,便没再跟下去。”玄玉又道。“谁?”“章惇!”“你确定?”“虽然蒙着面,但他的身材很好认,声音也很有特色,走起路来更是龙行虎步、万中无一,我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但印象却很深刻。”玄玉缓缓道:“贫僧自幼听力过人,自认不会认错人的。”“看来是王雱捣的鬼了。”赵宗绩缓缓道:“不知这家伙要做甚?”玄玉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自然一句不说。“这几晚辛苦了,快去休息。”赵宗绩回过神,这回是真打哈欠道:“什么事儿明天再说。”“阿弥陀佛。”玄玉点点头,起身回屋去了。眼看天快亮了,赵宗绩便在书房睡下,感觉才刚睡着,便听侍卫长又敲门道:“王爷,王公子来了……”火灾(下)王雱没等多久,赵宗绩便出来相见。“王爷。”王雱起身行礼道:“这么早来打扰,实在是有天大的急事。”“什么事?”赵宗绩笑问道。“昨天夜里,”王雱低声道:“庆陵郡王府走水,王爷应该知道?”“知道。”赵宗绩颔首道。“今天开封府在城门设卡,大索全城,王爷应该还不知道?”“尚不知晓。”赵宗绩道:“不过开封府也该拿出点雷霆手段了,这阵子盗匪太猖獗了!”“其实他们不是为了捕盗,而是要找一个人。”王雱沉声道:“那人叫周黑七,是王府的一名侍卫。”“为什么要找他?”“昨晚在王府火场中,他无意捡到一本账册,怕被杀人灭口,遂趁乱逃走了。”王雱轻声道。“什么账册这么要命,”赵宗绩奇怪道:“竟会惹来杀身之祸?”“这账册记载了三十年来,赵允让父子一家人,帮助官员选官、升官、消灾的详细经过。因为曾使无数人苦尽甘来、化险为夷、飞黄腾达,故而名曰‘转运册’。”王雱沉声道:“其实还有一层含义,就是这上面的内容足以让官员身败名裂……”“什么?”赵宗绩闻言心头大震,不寒而栗道:“那一家父子心机竟如此之深!怪不得,怪不得满朝都是他的拥趸呢!”待平复下来方问道:“如此要命的东西,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