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不好说话,权仲白却道,&ldo;你当年也是耍猴出身,算是行家里手,耍得好不好,我们说了不算,你说了才算。&rdo;
一个封锦,一个权仲白,在皇帝跟前都没什么好话,但偏偏皇帝就爱和他们说话,被村了这几下,都没动气,反而笑道,&ldo;也不知当时老爹看到我和大哥争成那个样子,是否也和我现在的心思一样……&rdo;
他嘿然又道,&ldo;这样争久了,情分都给争薄了,也不知这两个小畜生,哪一个能争胜。&rdo;
众人均都保持沉默,皇上又问蕙娘,&ldo;按女公子来看,这两个小畜生今日的表现,谁更好些?&rdo;
蕙娘只好勉强道,&ldo;二皇子勇于任事,三皇子知道藏拙,可谓是各有千秋。&rdo;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皇上嘿然道,&ldo;你们都是一个样……罢了,不提此事,今年冬天我想去小汤山温泉,子绣你是一定要去的,这且不说。最近子梁忙得不可开交,偏又多病,我想着也把他拉去温泉休息几天,却不知他这个病,能不能洗温泉了。&rdo;
权仲白便和皇上说了些杨善榆的病情,因道,&ldo;你也该让他休息一段时日了,长此以往,他就算不犯这老病,也要再添新病的。&rdo;
皇帝也叹道,&ldo;我何尝不让他好好休息,只是他自己闲不住而已。除非把他绑到小汤山,不然就是让他回家,他也一定要往白云观那边跑的。&rdo;
因又向蕙娘笑道,&ldo;现在的白云观,女公子还没去看过吧?背后一片山都变做他的地盘了,他和他的那些先生、学生们一道,捣鼓了许多东西。现在升鸾夫人捣鼓的蒸汽船,实际上就是被子梁弄出了一个雏形。正在白云观研究机器,想在天津港把船造出来再说……都说机器是奇技y巧,我看倒是不然,这蒸汽机其实就是个好东西么,若是能够应用的话,近海航行,可以不必太依靠风向了。&rdo;
几人都是见识广博之辈,今天皇上心情好,大家谈谈说说也十分愉快。皇帝还向权仲白打听了一番泰西那边的医术进展,知道泰西那面也没有什么治疗麻面的好办法,他还颇为遗憾地道,&ldo;看来,小二的脸,是真没法儿治好了。&rdo;
从这句话来看,他还是对二皇子继承皇位抱有一定的期望。几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也都看得出对方心里的想法,封锦随口道,&ldo;你只问了女公子,却没说自己的看法,今日两个孩子表现得如何,还是你说了算数……李晟你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继承人呢?&rdo;
皇帝耸耸肩,半晌都没有答话,封锦亦是悠然自得,毫无战栗担忧,权仲白也是安然自得,倒是蕙娘有点不自在,皇上看了她一眼,因笑道,&ldo;我们说话就是这么不讲究,女公子不要多心……&rdo;
他踌躇了片刻,便道,&ldo;小二心实,小三狡黠,却也不惹人讨厌。可要我说,两人都还少了点气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起码现在两个人都还有些不足,且看日后了。&rdo;
居然还没把话给说死,给后来几个儿子,也留了一线希望……
蕙娘有点拿不准皇帝的心思:到底是说给她和权仲白听的,还是他真是这个想法。不过她也能看得出来,皇帝身子是真的见了好,对于自己的寿命,有了更强的信心。
原来想着皇帝若去得快,鸾台会那边未必能反应得过来。现在看来,皇六子名正言顺上位的可能性居然还有增加……等这孩子出过水痘,养到了五岁上,鸾台会应该就会开始出招了。
皇上毕竟还是有痨病在身,几人又谈了一会,权仲白便令封锦和他一道下去休息。自己拉着蕙娘在静宜园中漫步:因为静宜园内有朝廷行在的关系,内外男女分得比较清楚,皇上居处外,并没有多少后宫妃嫔需要回避。以权仲白的圣眷,他要在园里游荡,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两人在红枫林中漫步了一会,一阵秋风过来,蕙娘觉得有些冷,权仲白便解了自己的大氅,为她披在肩上,蕙娘道,&ldo;唉,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披了你的衣服,别又给外头人添故事了。&rdo;
权仲白笑道,&ldo;你会在乎别人怎么说你?&rdo;
蕙娘白了他一眼,随着他踱到一处高地,权仲白指给她看,道,&ldo;这就是我们家的冲粹园了。你看从这里望下去,一整片林子都是笑簪千芳,从前种着桃花的时候,就像是一朵桃花一般,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现在改种了梨树,也是花白胜雪。不过树都还小,这几年花势不胜,李晟还和我抱怨过几句。&rdo;
现在入了秋,当然看不到梨花了,但还是能看到种成花瓣形状的梨林,蕙娘点头道,&ldo;从这里居高临下,整个园子几乎都能尽收眼底,的确是观景的不二胜地。&rdo;
她又笑道,&ldo;可惜没带千里眼,不然,也能看看下人们是否乘我们两人都外出的时候偷懒。&rdo;
权仲白道,&ldo;你想看,也容易得很。&rdo;
说着,就招手吩咐了身边侍立着的小太监几句,那小太监回身跑走了,不一会,便送来两个精美的千里眼,笑道,&ldo;封公子说,这两样物事就送给两位大人了。&rdo;
权仲白抽了抽鼻子,哼道,&ldo;封公子在你们这儿,说话可比什么人都管用,李晟的东西,他说一声送也就送了。&rdo;
这两个望远镜,制作得都很用心,上头还镶嵌了珠宝,蕙娘举起来一看,见归憩林虽然清清楚楚,但别的建筑却未能看得分明,心头倒是稍安下来,她在海上是玩过望远镜的,因此并没有多少新奇之意,只是随便转动着视线,正在浏览时,忽听权仲白低笑出声,她便好奇道,&ldo;怎么?你瞧见什么了?&rdo;
权仲白道,&ldo;你往东北角花圃去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