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瞟一眼共翳身上那件印着&ldo;红梅宾馆&rdo;字样的浴袍,不耐烦的摆摆手,语气差得跟油锅上蹦的豇豆似的:&ldo;伤口发炎这样,腿还要不要的?还淋雨,高烧没烧死他‐‐这时候知道送急诊了,早干嘛去了?&rdo;
阿籍连连认错,小声的问:&ldo;那,严不严重?&rdo;
医生拿着听诊器在那边又听又叩折腾了,坐下来开始开单子:&ldo;姓名,年龄。&rdo;
阿籍眼睛胡乱转:&ldo;陈……陈毅。&rdo;
医生看了她一眼:&ldo;哪个yì?&rdo;
&ldo;毅力的……&rdo;,她突然醒悟,改口,&ldo;熠熠生辉的熠。&rdo;
医生低头狂糙,跟她叮嘱:&ldo;你先去挂号,验血验尿拍胸片。病人是炎症引起的高烧,可能破伤风感染,淋了雨还可能转肺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rdo;
阿籍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躺在床上输液的共翳。护士已经在处理伤口了,黄色的脓水粘在医用手套上,还在缓慢地流淌。
&ldo;我先开点退烧消炎的东西,小王你给他做下青霉素皮试。&rdo;
阿籍接过单子站起来,走到门口了又忍不住回头看:&ldo;医生,他没打过疫苗,也没用过西药……&rdo;
说着眼泪掉下来了:&ldo;您给轻着点……&rdo;
医生也愣了一下,拿回单子改了改,这才让她去挂号付钱。
稠的有点发黑的血从手臂上抽出来了,小便也用针管从膀胱抽出来了,阿籍眼看着他被推进放she室,心跳响如鼓擂。
要是肺炎还好,要是破伤风感染……
她抱住头,靠着墙壁一阵发抖。
人命有时候这样坚韧,有时候又脆弱的惊人。
共翳最终确诊为急性肺炎,转呼吸内科,住院一周。并且,不知道是医生笔误还是输入的时候出错,电脑打出的药单上面,陈熠变成了陈翳。
阿籍已经千恩万谢了,双手合十,冲着天空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翻着腰包去办住院手续。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她这才发现另一个现实的问题‐‐自己身上的现金根本不够交住院的押金,手机也浸水不能用了。
她犹豫了下,找了公用电话,打给还在宾馆的母亲。
电话一接通,刚出了个声,张女士急哄哄的嗓子就爆了:&ldo;你去哪了!李警官说你两点就回来了‐‐现在几点了,啊?你要急死我!&rdo;
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李警官三个字闯进耳朵里,震得阿籍刚安定下来的三魂七魄又都飘起来了,到嘴边的话临时改口了:&ldo;没事,我就遇上老同学高兴了点……&rdo;
张女士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却坚持要来接她。
阿籍解释:&ldo;我同学感冒了,在医院。我就陪他一晚上,明早就回来‐‐您先帮我卡里转几千块钱,成不?&rdo;
张女士沉默了一下:&ldo;你同学生病你高兴个什么劲?&rdo;
&ldo;……&rdo;
阿籍舌头打结,亡羊补牢起来:&ldo;不是看到他生病高兴,我是……我是看到人高兴,然后人感冒了……&rdo;
&ldo;行了,男的女的?&rdo;
阿籍嘘气,自从她从海岛回来,家里二老管的越来越宽,几小时看不到人就要盘查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