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底舱充满着cháo湿的霉味,还混着浓重的鱼腥味,让人闻着就想作呕。
一盏足有两千瓦的灯照亮了狭仄的空间,刚从外面进来,加之镇定剂的作用还没过,聂辰一时被晃的头昏眼花晕,闭着眼站了数秒才回过劲来。
渔船年久失修,底舱里进了水,积水几乎淹没了脚面,霍子南熟悉的身影就靠着舱壁站在角落里,皱巴巴的白衬衫和黑色的长裤都半湿地贴在身上,显出消瘦颀长的骨架。
乍一看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外伤,只是脸色雪白,神情恍惚,暗淡的眼神木然地看着聂辰,好像不认识他似的,整个人显得又迷惘又迟钝。
&ldo;阿祖。&rdo;聂辰心中一阵阵锐痛,一步步趟着水走近了,低声唤他的名字,霍子南没什么反应,只愣愣看着他。
&ldo;你怎么了?&rdo;聂辰的手有点抖,拉着他上上下下看了看,好在除了胸口腰肋的淤青和手腕上绳子绑过的勒痕,再没有其他伤痕。
看着他恍惚的表情,聂辰心疼的不行,猛地将他冰凉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搂着他的背反复摩挲:&ldo;对不起……对不起……&rdo;
霍子南轻轻哼了一声,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软倒在了他身上,先是轻轻颤抖,片刻后渐渐平静了下来,竟然就这样伏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除了刚被拖出车子的时候挨了些拳脚,阿灭的人倒是没有再打他,可之后的两天两夜里,一直没有给他休息,甚至连闭上眼睛都不被允许。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两千瓦的灯泡一直亮着,船舱里全是积水,不能坐也不能蹲,好几拨人轮番进来询问他,同样的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一直一直沉默,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太累太冷,居然越来越坦然。
再等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厌烦了吧?然后呢,杀了我?会是怎么样的死法呢?重生,还会不会再来一次?
不要了……混乱的世界,肮脏的灵魂,一切,都不再有意义,还是就这样消失、陨灭吧,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
醒来的时候霍子南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底舱,躺在了船舱里一个破旧的沙发上,强劲的发动机在耳边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身下颠簸起伏,显然是渔船已经开出了港湾。
聂辰的身体温暖干燥,散发着他特有的清慡阳刚的味道,纯棉的裤子棉质柔软,枕在上面很舒服。
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在了他眼前,聂辰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分外温柔:&ldo;喝杯牛奶吧。&rdo;
霍子南没动,聂辰半抱着他将他扶起来揽在怀里,执意将杯子递在他嘴边。
霍子南缓慢地喝光了牛奶,聂辰丢下杯子,将他拥在怀里静静抱着,隔了少顷,低声说:&ldo;我爱你。&rdo;
眼泪忍不住汹涌而出,霍子南伸臂回抱了他,聂辰柔软的嘴唇摩擦他的耳垂:&ldo;我活着,你得陪着我,你死了,我也会陪着你,阿祖,你护着我足足两世,以后,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跟你在一起,护着你,一直一直。&rdo;
霍子南纤长的手指抚过他头发,他的后颈,而后停驻在他宽阔的背,紧紧将他搂住了,轻轻点了点头。
生与死的边缘,爱与被爱的承诺。
舱门&ldo;吱呀&rdo;一声被打开,老刀站在门口看了看他们,咳了一声,说:&ldo;不早了,上路吧。&rdo;
背上的衬衫倏然被抓紧,聂辰收紧双臂,勒的霍子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他窒息之前聂辰放开了他,仔细替他理了理衣领,而后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ldo;跟我来。&rdo;
霍子南脚步踉跄地跟上了他的步子,被他直直拉着出了船舱。不知什么时候起,船已经离开码头几十海里,雨下的更大了,海面上风浪却都不算高,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13k众人都聚集在甲板上,老刀他们站在雨棚下,阿灭和两个手下打着伞站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