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的男人一身灰蓝色华袍,华袍上金线、银线绣着不少图案,看的殊曼华觉得有点晃眼。虽然这衣服样式不怎么样,但一看这料子就知道不便宜,那些没什么品味但又特别有钱的人都喜欢这么穿。
“柏子!你怎么在这?”
柏子?殊曼华嘴角抽抽,他搜寻着原主的记忆,终于想起来,眼前人高马大的男人算是原主的发小,叫戚栩。戚栩八岁的时候父亲没了,那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身子一直弱,没办法出去做事,戚栩变卖家产,最后上街讨饭。他一个孩子,要讨自己那份,还有他娘那份。
从前交好的伙伴都会戚栩避之唯恐不及,家里的人也都让自家孩子离戚栩远点,说会沾染霉运。原来成天一起玩闹的小伙伴,学着话本里的故事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挂在嘴边,但到了那时候,就只有原主天不怕地不怕地还跟戚栩一起玩儿,把自己的吃的穿的都分给戚栩,还偷偷拿江母的衣服给戚栩,让戚栩给他娘穿。
后来江父去世,原主的日子不好过了,但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自己的吃的穿的,就绝对不落下戚栩。有一回戚栩去找原主,看见原主因为拿了江母的衣服被按在长凳上用竹条打,屁股上血红一片。戚栩疯了似的扑过去想救原主,但却被江松给打了一顿。
打那天起,戚栩就带着他母亲离开了文昌县。几年后戚栩回来,摇身一变,已是家财万贯的富商。从前瞧不起他的人都来巴结,他带着虚假的笑意说着过去的事就算了,大家乡里乡亲的,没必要这么生疏。话是这么说,但是戚栩在吞人家生意的时候一点没手软。
戚栩对谁都是虚情假意、两面三刀那一套,就除了原主。但是原主这些年过得不好,脾气越来越差,对戚栩也不好,他觉得戚栩对他的好就是在可怜他,就是在用自己的成功来寒碜他,因为戚栩有能力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却每天受着高带子的苛待,没本事逃离这样的生活
原主躲着戚栩,看见戚栩就没好话。戚栩无奈,但从来不会真的跟原主生气,总是暗地里帮着原主,又不让原主知道。不然这么些年,原主早就该被高带子给磋磨死了。
戚栩看见殊曼华,高兴地上来打招呼,但走了两步才仿佛想起来对方现在很反感自己,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却看到殊曼华对他笑了一下,戚栩瞬间就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快步走了过去。
之前在他身边的青年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柏子,你不生我气了?”
殊曼华摇摇头,“之前本来就是我不对,我那些年过得不好,脾气也大了。”
“我知道,我没怪过你,我怪我自己,”戚栩的神情有些哀伤,还有悔恨,“我应该再早
点回来。”
殊曼华表情有点微妙,他觉得戚栩的话夸张了。一个人无亲无故、没钱没权自己打拼,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拼到这种地步可不容易,就因为原主受了罪,就自责没有早点回来,是不是太过了?
气氛有点奇怪,殊曼华换了个话题。他转头看向戚栩身边的人,“这位是你朋友?不介绍—下?”
戚栩表情恢复正常,笑容里有点揶揄,“还用我介绍,你们不是认识吗?”
殊曼华头皮麻了一下,开始细细打量戚栩身边的年轻男人。长相虽然清秀,但着实平凡了些。不过皮肤倒是不错,白白的嫩嫩的,好多姑娘都没有这人好。但他还是想不起来,搜寻原主的记忆也没对上号,不禁露出为难的表情。
年轻男子笑了下,“江二少,我是宋桥。”
宋桥?这名字殊曼华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但是人还没对上。
“你是宋桥,可我明明记得宋桥是个……”
殊曼华话没说完,宋桥笑着接上了,“是个大胖子。那时候是富贵胖,后来家道中落,我跟着叔父去了外地,刚回来两个多月。”
对,按照原主的记忆,宋桥的父亲跟原主的父亲是朋友。宋父是商人,生意做得很大,那时候宋家在文昌县是有名的富户,家财万贯。宋父有的时候有些事情需要江父那边抬抬手,江父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官,收了宋父的钱就给他行方便。但是后来江父没了,宋父的事情也被生意上的对手给捅了出来,吃了官司挨了板子,宋父死在了大狱里。宋家也就没落了。
从前小两百斤的富态宋少爷变成了现在看起来也就一百一二十的样子,也难怪殊曼华搜遍了原主的记忆都没认出来。
戚栩还沉浸在殊曼华终于肯搭理他的兴奋之中,直说今晚要一起去东来顺吃饭。
殊曼华想着反正今天下工早,吃个饭也用不了多久,吃完了再回去还是比平时早,于是就答应了。
戚栩财大气粗,在东来顺开了个单间。在这种装饰奢华环境清幽的单间里吃可是比在外面大厅吃要贵多了。东来顺本来就不便宜,一般的小老板姓都吃不起这里。
酒菜上得比较快,殊曼华比较中意这里的酒,菜就一般了。
戚栩跟殊曼华一边喝酒一边说,他没讲自己从前一个人拼那段时间受了什么苦,只是说后来回了文昌县之后原主对他的冷待,他说他们是兄弟,自己发达了就要带着兄弟发达,就该是这么个理儿!戚栩还说跟他称兄道弟的人很多,甭管老的少的,只要是生意上有往来的,用的着的,都是兄弟。但实际上在他心里,他真正的兄弟只有一个,那就是江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