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发
夜里你抱着我说理想,你说三年内如何,五年内怎样……把我的人生对比了个一无是处。
我信你会完成这数字,不打折扣地相信,因为你是这样努力。埋头工作的关允的模样,比任何电视节目都好看。
只是,会很累吧……白头发越来越多了。你说:这些白发是瑞驰有今天的代价。
有些事是我早就看得出来的,一直回避不问。
果然是一山难容二虎对吗?你们一起创业,一起打得天下,如今你要自己的江山,家产难分。
或者你将远行,我并不在你的将来。
而你的将来,我会祝福。
2009年12月18日
狄双羽有时就想,是否她说的做的仍太含蓄,让关允有了机会装糊涂?还是他对感情这档子事真就不开窍?后一种可能,不太说得通。这个男人,他不仅步入婚姻,有个五岁女儿;也经历了爱情,刻骨铭心的;还尝试过各种暧昧,桃花纷飞。他怎会不懂感情不懂她?那么痴恋的眼神,那么迎合的身子,那么疯狂的想念,他就看不到摸不到体会不到?
他只是不想接受,狄双羽心里明白。
这个口口声声说她是小孩子的男人,才真正像个孩子般缺乏安全感,他需要溺爱。他觉得她是不定性的,没耐心,害怕她的激情稍纵即逝,更害怕她像赵珂一样,不只对他一人有激情。
狄双羽猜到是这样,但她不知如何向他证明自己的长情。无论是易小峥,还是历任可算可不算的前男友,她都没有足以服人的证据。
她直觉敏锐,依靠理智度事时,反而会感到混乱。
以为和关允彻底结束的这些天,狄双羽用大量工作填补闲绪,以至于拖欠多时的陈年旧账都迅速结清了,攒了很多假期待休。吵着让关允再出差的时候把她带上,全当随机旅游了。关允给她介绍了一个客户,是个楼盘推广期的常规文本写作,直接走账不用扣税,可谓轻差肥落,还能打发时间。
狄双羽晚上应下来,第二天接到水月发来的电台嘉聊话题,准备了一天这个事,就把那个红包场的事给忘了。隔了几天客户朝关允要人,他才知道她居然一直没联系人家。气她不牢靠,也怪她赚钱的事都不积极,说到最后愈发无奈,“你去自生自灭吧。母狗不下崽儿,我再急也干不了。”
狄双羽被他这粗俗的比喻激怒。要来客户电话打过去,先赔个不是,说要的东西其实已经写好,但中间出了些差错……
她说的那些理由关允一句也没听懂,只知道又把人忽悠了,就想看她怎么收场。
狄双羽心里怄气,也不理他,灌下大半杯浓缩咖啡,塞了两只耳机,对着电脑噼呖啪啦。他坐在沙发上看书陪她,后来实在熬不住了,给她倒杯水,清理了下烟缸,先上床睡了。
她天亮才钻进被窝,浑身烟味,冻得直哆嗦。
关允被吵醒,难得没发脾气,“写完了?”
“两个小活动案三篇软宣。”她很得意,压不住的低笑,“我还把下期专栏的稿子给改好了。”事实是突然想起自己做的一档蠢事,下期杂志拿到家,关允一看孙莉和赵珂在她笔下成了那样的角色——他倒不会为这种事跟她较真,就怕会笑她幼稚可笑。
他揉揉她的发顶,“你这写字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每天都这样熬心血,哪受得了呢?干脆去开发商那边吧,我帮你留意下。”
“不去,甲方太闷,做久了思路完全定式。”她就是从瑞驰这种半个开发企业出来的,当然不愿轻易回去。
“随便你吧。”关允是觉得,以她的能力只做广告文案,太大材小用了,但这姑娘没事业心,又厌烦专注于一项工作,他也没办法。“成天就是玩玩玩的。”
她半真半假地抗议,“咱俩谁玩谁啊!”想了想又笑嘻嘻问道,“你期待我跟你说一些认真的话吗?”
他睁眼轻瞄她一下,“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说完也是忘,根本都不往心里放。”
狄双羽对于这次放客户鸽子的事感到理亏,也不多辩,跟他撒娇扮弱,“那我不是心眼儿小么,放不下。”
这一句放不下,本是顺着他的话赶出来的,不料却成了魔咒。
那以后狄双羽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有太多的放不下。
干完了活儿她心情大好,方才的恩怨也不同他计较,念了几声冷,软绵绵往他身上挨,把他残存的丁点儿睡意也赶跑,自己却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关允苦笑着弹她鼻尖,她眼睫微颤,手无意识地抓了抓被他抚过的皮肤,并没惊醒。他翻了身,一手枕在头下,侧过来望着这只睡猫,手指描绘她锁骨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