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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页(第1页)

叶泠笑着爽快应下,说:“行。”她跟着温徵羽走进去,待几位老先生打完电话,很是感激地邀请几位老先生吃午饭。齐千树老先生听完小徒弟讲清楚事情后,是真被这些人气到了。他跟温儒是几十年的老友,温家的事,他门儿清。这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妈,温时熠害怕连家人报复,仗着亲生父女血缘关系拿她当护身符扣在身边不让连家人带走,待她就像待别人家的孩子,是温儒老两口把她拉扯大的。温儒是个好交游的,在家闲不住,喜欢到处跑,他老婆上了年岁身体逐渐不太行,带不动孩子,又怕保姆照看不周,温儒出门的时候就把这孩子带上。温儒刚带她出来的时候,她只有团子那么大点,白白嫩嫩的,瞪大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什么都好奇,谁要是过去逗她,一逗就咧着嘴笑,挥着小胳膊小腿笑得直淌口水。要是哪天温儒不带她出门,没个孩子让大家逗上一逗,都不习惯。待她学说话了,成天咿咿呀呀哦哦地跟着他们说话,还学他们拿画笔、墨磨。大家伙爱逗她,给她画笔,让她画,她把笔在手里摆弄半天,弄出个半像不像的握笔姿势,她从画案的这头爬到那头,一直爬到墨盘旁边才停下,醮上墨以后,指着纸,让人把纸给她,她才悬着手腕在纸上作画。那时候他就看出这孩子在画画上是有些天份的。可惜,温儒的孙女,人家要自己教孩子。大伙儿聚会,没太多时间理会这孩子,就给她笔墨纸砚让她自己玩。两三岁大点的孩子,站在椅子上,提笔在画案上铺开的白纸上自己画,画小鸡,画鸟,如果没谁打扰她,她能安安静静地画上一两个小时,画累了就坐椅子上歇会儿,又再爬起来画。这定性,就让大伙儿稀罕上了,虽说是温老头要自己教,但不影响大家闲来无事时指点她。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学的,那画风逐渐往工笔画上转变,还总爱拉着他让他教。到她四五岁的时候,他去温儒家,路过院子的时候,就见到院子里摆着画桌和椅子,这丫头站在椅子上,正对着院里的一株琼花树作画。那时她的画就已经有点风骨形态,很是有可塑性。有好苗子,自然是想收到门下,他试着向温儒提了提,毕竟这孩子明显画工笔比画写意更有天份和兴趣。温儒很犹豫,把孩子叫到跟前来问她愿不愿意拜齐爷爷当师傅,又仔细地把工画和写意的区别和她讲解清楚。等这孩子想了好久,问她听明白了吗,她说听明白了,然后问温儒可以拜齐爷爷当师傅吗。拜师的事,就这么定下,他和温儒选了个黄道吉日,请来一帮好友,这孩子磕头奉茶拜了师傅,成为他最小的一个入室弟子,收了她之后,他就没再收过别的入室弟子。她才四岁多点就拜入他的门下,他手把手地教导,才艺德行为人处事样样都教。他这小徒弟,不能说是他养大的,但得说是他教出来的,这一点,连温儒都不能否认。业内的人,如今提到温徵羽和昆仑画室,都得说他齐千树教出了个好徒弟。他这小弟子的品性在所有弟子中是最好的,是他当作弟子又当作孙女给带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情,他比温儒更了解。她和温时熠间的矛盾,不好跟温儒说,都会跟他说,会问他:“师傅,我这样是不是不对?”也会说:“师傅,我想妈妈的时候,就很讨厌他。”温时熠是为什么倒的,怎么倒的,叶泠怎么合伙和她开的画室,又是怎么在背地底帮她挡住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他都看在眼里。不管叶泠的用心是什么,但确实是实打实地对温徵羽好,没有害过她。温时熠倒了,祖孙俩替他还债把家底都掏空了,她养家很是艰难,叶泠找她买古董,那也是给过中介费的。人情往来,生意往来,朋友互相帮点小忙照应一二,不为过。就为这么点事,叶家的那些人居然来绑架他这小徒弟,绑架没成功,人被逮住了,家人还来威胁要鱼死网破。齐千树老先生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压都压不住。自家徒弟的斤两,他还是清楚的,且这件事情的原由还是得落在叶泠这。吃饭的时候,他对叶泠说,他们举报了,还得看委纪的调查结果,看证据,要是叶泠有什么线索就交到纪委去。他有个好友的儿子在纪委工作,叶泠如果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找他咨询,又把那人的电话号码和联系方式给了叶泠。叶泠记下,很是感激地向齐千树老先生和在座的几位老先生道谢。温徵羽知道自家师傅这脾气,平时好言好语温温和和,这脾气要是上来,气性特大。她真怕师傅被气出个好歹,吃完饭,把师傅送回家,又叫沈医生来给齐老先生检查身体,他除了血压有点高开了点降压药外,没别的什么事。温徵羽说齐千树先生:“您老一把岁数了,身体要紧,要是气出点什么毛病,多不值。”齐千树先生说:“你在我们跟前说那么多,是想让我们帮你出这头,想帮叶泠吧。”温徵羽点头,说:“是有想帮叶泠的意思,她对我好,我得承她的情,能使得上劲帮忙的地方就使点劲呗。再就是听我二姑说起过这家人,他们不是那种知分寸懂收敛的人。事情要是能善了,我当然愿意,但他们就不是那种能善了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我害怕了,好欺负,更加变本加厉。虽然我家倒了,但人不能倒,况且还有亲戚和师傅护着我。”齐千树问:“你就不怕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温徵羽说:“怕,但也不对这种小人妥协。您说过,人无刚骨,安身不牢,我都记着的。”她缓了缓,说:“这事即使没有人替我出头,我也不低这头。不是这么回事,也不能这么做人。叶泠帮过我那么多,在她有难的时候,我如果怕事退缩,往后做人都抬不起头。”齐千树点头,说:“是这个理,患难见真情。平时称兄道弟,遇事就作鸟兽散的,叫酒肉朋友,趁早散。”温徵羽陪齐千树先生聊了会儿,见精神气还好,没被气到,这才放下心来。老先生约了人下棋,要出门。温徵羽从她师傅家出来,上车后,在家庭群里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大家。连昕发语音:“今天的事我已经听连晰说了。羽儿,这事你跟你二姑说说。”温徵羽应下。她到家的时候,温时纾女士正在给温老先生的库房添物件。她过去帮着温时纾女士归整,顺便把叶老二闹到她画室的事说了。温时纾女士没好气抬指戳向温徵羽的额头:“你还想掺和叶泠家的事?”温徵羽抱住温时纾的胳膊,郁闷地说:“正常情况下,叶老二该登门道歉化解矛盾,不是他这么办事的。我不能成天带两车保镖跟着,养不起,做点小生意,带这么多保镖,也不像话。”温时纾问:“你老实说,撇开叶家二房做事恶心下作这点,跟叶泠有没有关系?”温徵羽说:“有。她对我挺好的,我对她也挺有好感。”温时纾气得牙痒痒,叫道:“不帮。”温徵羽说:“行。那我待会儿就把叶泠借给我的保镖撤了,把外婆给的保镖也还回去。”温时纾把温徵羽逮回来,曲指就往她的额头上敲了记,“你还威胁上我了。”温徵羽摸着被温时纾敲疼的额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温时纾说:“叶泠。”温徵羽明白她二姑是真不乐意她跟叶泠凑到一起。她二姑不乐意帮叶泠,她也不能死皮赖脸地非让二姑帮。她埋头继续帮老先生整理库房。温时纾问:“叶泠哪点好?”温徵羽有点不开心,本来不想理她二姑,可想了想,还是回道:“和她相处,不会觉得被打扰,也不会觉得人生只剩下画画让人感兴趣。挺好,也挺有趣的一个人。”她沉默片刻,说:“这事不单是帮她,也是因为事情找到我这来了,再有就是她帮过我,我不能坐视不管。至于您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其实外婆也不喜欢。”温时纾的眉头一挑,问:“还完人情就散?”温徵羽稍作犹豫,说:“跟你说实话,让我跟她发展出什么,我还点不下这个头,感觉还没到那份上。不过让我跟她不往来,回绝她,又有些舍不得,有点难受,但您要拿这事让我跟叶泠断掉往来,死心吧,不干。”温时纾抬指就揪住了温徵羽的耳朵,说:“跟我倔。”温徵羽说:“你把我的耳朵揪下来,我也不干。”温时纾咬牙叫道:“你信不信回头我帮着二房收拾她?”温徵羽不受温时纾危胁,“那么恶心的人,你要是不怕惹一身腥骚就去帮。”温时纾被温徵羽气得肝疼。温徵羽又抱着温时纾的胳膊撒娇,拖长调子喊二姑。温时纾被她烦得不行,叹了口气,说:“这事不是你能掺和的,就别再瞎搅和。事情在你这里到此为止,别的事,自然有人张罗。”温徵羽好奇地看着她二姑。温时纾说:“你前任小姑父正等着叶老三挪位置安插人手。”她抬指往温徵羽的额头上用力一点,说:“跟你没一毛钱的关系,偏往里搅和。行了,你跟连昕和连晰说说,要是从叶澈和叶老二那里挖出什么有价值的,给我通个气,我给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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