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极了,操场上回荡的只有踩在场地上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重。
场上刮起了两道风。
最终以赵清阁提早零点零一秒到达终点而告终。
&ldo;林笺!等很久了吧。&rdo;她三步并作两步,双手在单杠上一撑一跳,炫技似的跳到了数米之外,稳稳的落在了那人面前,娃娃脸的女生把手上的湿毛巾递给她,赵清阁常年崩成鼓的脸上倏地出现了一个笑容,仿佛云销雨霁,冰冷的五官陡然就生动起来。
她头发被汗打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脸颊上。
女孩儿看她忙着擦脖子上的汗珠,实在无暇顾及,很自然的就伸手帮她撩开了。
赵清阁:&ldo;谢谢。&rdo;
薄珏看着这俩旁若无人的&ldo;秀恩爱&rdo;,自己身边冷冷清清,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ldo;老大!老大!&rdo;
不远处风尘骤起,一大波年轻的男男女女蜂拥而至,拿毛巾的拿毛巾、拿水的拿水、拿凳子的拿凳子,更奇葩的还有带着木棍的,薄珏心里这才平衡了一点,等人都到了才低声骂道:&ldo;都干嘛去了,差点在人面前给我跌份!&rdo;
有个学生刚想开口,被人一把捂住了嘴,然后齐齐推了一个人出来回答,那人是薄珏这个小团伙里最机灵的一个,叫江游,江游眼珠转了转,说:&ldo;老大,我们和平时一样算好了时间来的,谁知道您今天这么早就跑完了。&rdo;
说完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旁边的人赶紧七嘴八舌的都说是是是。
薄珏笑着伸脚就踹他屁股:&ldo;油嘴滑舌,滚滚滚。&rdo;
她眼风去扫一眼赵清阁,人家两个已经视若无睹的离开了。
&ldo;还去食堂吗?我猜你中午一定没吃好。&rdo;
&ldo;可不是,吃到一半碰到个神经病。&rdo;
&ldo;你是说薄同学么?她……&rdo;
随着人渐渐走远,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气死人了,当她是瞎的吗?!
薄珏下脚的力道就不小心大了一点,江游差点真的滚了出去。还在天宿人身手没有差的,往前俯冲了两步,就保持住了平衡,他若有所思的往赵清阁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珠又狡猾的转了一圈。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薄珏四年级的时候跟林笺表过白,不成想被拒绝了,所以打那以后跟赵清阁更加横竖看不对眼,每天都处于一种拳脚相加有我没她的状态。
&ldo;油腿子?没事吧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呢?&rdo;
江游收回了视线,摆着手连说:&ldo;哎!没什么没什么。&rdo;
林笺点了份蓝莓蛋糕,蓝莓汁满溢着滑下蛋糕边缘。
&ldo;今天又是为什么打起来了?说说?&rdo;她没型没款的坐在赵清阁对面,赵清阁正埋头在巨无霸碗中大快朵颐,中午就吃了两块饼干,又跑了十万米,饿都要饿疯了。
赵清阁这届特别的学生尤其多,还都让她们班给占了,特别强的比如薄珏、赵清阁,特别不像天宿人的林笺,对天宿人趋之若鹜的格斗训练避之唯恐不及,每次上课都千方百计想逃课,没事就缩在寝室里瞎鼓捣,赵清阁孤僻,她比人家还要孤僻,只要在校园里出现,那基本上都是有赵清阁在侧,是真正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她们俩其实是一对的传言。
事实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说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她们前后相距不过半小时苏醒,在送雏态进壁空的飞行器上就认识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好,未必要多么复杂的理由。只不过世人往往都愿意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满足自己比真相更重要。
如果实在要说的话,那就是飞行器上的一颗酒心糖,现在仍是赵清阁除去格斗以外的第二爱好。
&ldo;你看那个赵黑炭!笑得那么开心!&rdo;薄珏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蛋糕,奶油糊了满嘴,她囊中羞涩,这个月照理只能吃最便宜的能量面包熬到月底了,多亏了这顿罚,江游请她吃顿蛋糕。
江游连声说&ldo;是是是&rdo;,眼睛也往比自己不知道白了多少的&ldo;黑炭头&rdo;看过去。
赵清阁并不黑,在天宿人中尚且算得上白的,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把马尾,更衬得眉目分明。只是在薄珏这个壁空论起白来,她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人眼中,的确是&ldo;黑&rdo;得人神共愤了。
江游观察了片刻,心说:也没有笑得很开心啊,就是眼眉微弯,很含蓄的笑容,比你哈哈大笑的时候可收敛多了。
那边林笺继续问:&ldo;我听人说,薄珏新买的眼镜又被你嘲笑了?&rdo;
赵清阁吃了很久,才从碗里抬起头,淡淡的解释:&ldo;天宿人不需要这种东西,有时间就该放在体能训练上,成天大尾巴狼似的摇来摆去,给谁看?都晃到我眼前了,你知道我脾气不太好,而且手容易痒。&rdo;
林笺暗自将视线移往正恨恨的盯着这里恨不得吃人的薄珏身上,薄珏今天倒穿得中规中矩,白色修身衬衣,咖色紧身裤,裤脚扎起来一点,露出两截白嫩细瘦的脚踝,在食堂的座椅上不安分的晃来晃去。
唯一出格的是脑袋扎了好几条小辫子,不过她人长得白,不是不正常的病态苍白,而是那种在阳光照耀下几乎就要透明了的莹白,唇色却樱红,说不出的好看,配上未成年雾蒙蒙的烟灰色眼珠,有些近乎楚楚可怜了。
&ldo;不对吧?&rdo;林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