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做粗活的婆子也被勾得心痒,本着“法不制众”的原则,不再畏惧严婆子穿小鞋,也搬着板凳过来,听花千树将一个个驴唇不对马嘴的故事讲得热火朝天。
多了婆子们,这里就热闹了。
讲到王宝钏与薛平贵。
你说一句:“这王宝钏真是一个好样的,苦守寒窑十八载,终于出头,熬成了皇后。就是咱们女人的表率。”
另一个就说:“狗屁,一个女人,花一样的十八年熬成了干菜帮,最后只享了十八天福,就给男人和小妾挪窝了,太不值!”
还有人说:“口口声声说的好听,那薛平贵简直就是个陈世美!”
然后几个婆子就抢了花千树的台词,争得脸红脖子粗,粗俗的骂街话都出来,最后也分不出个胜负。
花千树将她的手鼓搬出来,开讲的时候拍几声,争论得没完没了的时候再拍一声,散场又一声。
婆子们听到鼓声,就老老实实地闭了嘴,齐齐扭过脸来,忘了自己适才在争执什么。
花千树就继续开讲。
刘妈听说书最着迷,尤其是花千树卡着最惊险的时候“且听下回分解”,她就一天做事情心不在焉,老是记挂着书里人的命运。
这晚膳按说天长了就应当往后推迟一点的,可是她还提早了一些,一听到花千树的手鼓响,屁股上就跟着了火,再也无心做事。为此还被严婆子训斥过几次。
她非但没有怎么收敛,还巴结起花千树来,跟鱼丸儿煮润喉的八宝茶,或者偷偷地腌点陈皮瓜条之类的零嘴,带给花千树。
这样特殊的待遇,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花千树书里主人公的命运已经牵动了她们的心思,勾了她们的魂儿。
无心插柳柳成荫,花千树在霓裳馆里的人缘,就是在这个时候好了起来。
挽云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到这里热闹,也心里痒,可是又不好意思往跟前凑,差了底下丫头过来打探消息。小丫头回去眉飞色舞地讲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就将她们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
闲坐的时候,全都支楞着耳朵,只盼着风向一转,将那些令人抓心挠肝的故事情节,吹进自己的耳朵里。
只有鸾影,她是识字的,依旧一副与花千树水火不相容的高姿态,自己也寻了几个话本来看,读给几个人听。
可惜,她喜欢咬文嚼字,那同样的故事听起来就不及花千树说得跌宕起伏,还又幽默有趣。
凤檀给了众人台阶下,硬拽着她们,你推我,我推你,凑了过去。
这里就显得格外热闹起来。
难得,院子里那一阵子特别安生,没有人勾心斗角,也没有人掐着腰指桑骂槐。就连晚间被七皇叔传去伺候,都多了一点心不在焉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