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金发小帅哥已经站在教学楼前面等着他,他是这位教授手下的博士后,项易生也是一直和他用邮件对接。对方很礼貌,客客气气地领着项易生往二楼的教授办公室走,只是还没见到教授,他们在办公室门口他们遇见了一个女人。
女人看上去很温柔,鬓角的发丝微微垂挂,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穿着紧身透汗的短袖和运动长裤,显然是刚刚晨跑回来,双耳还塞着耳机。但她做的事就不那么温柔了——她整个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弯着身子高高骑在办公室的木门上,一条腿在另一侧卡着门,一条腿随着不稳定的门左右晃动。见到小帅哥来了,她在门上又笑又怒:“威廉,能帮我给物业打个电话吗,坎贝尔那个混蛋又黑进了我的门卡,这次我认输。”
小帅哥无奈地点点头,顺便拍了拍项易生:“教授,这位就是和你提过的合作对象,他的飞机提前了半天,我看你schedule空着就先把他带来了。”
教授在上面愉快地挥了挥手:“你好!抱歉不能下来握手,我好像被卡住了。”
项易生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学校网页上没有这位教授的照片,他来之前预想着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教授,没想到是个看上去同龄的姑娘。几秒后,项易生走上几步伸出手:“你扶着我下来吧。”
这位教授倒也不扭捏,直接惊险地撑住墙纵身一跳,由项易生贴身扶着站了起来。这下她正式向着项易生伸手:“你好,我的资料你都看过吧?我叫肖汉娜,叫我汉娜就可以。”
汉娜说着话请项易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里没什么别的东西,就一套桌椅,其他主要都是书,书架放不下了就从墙角堆到天花板,最后墙上显眼的地方还挂着一把看上去有些年纪的猎枪。汉娜笑着介绍:“这是我父亲的,不过他总控制不住去打猎,逼着我们全家吃鹿肉,枪支管控令也关不住他,所以被我没收了。”
她请项易生在书桌边坐下,看着他浅笑着用中文问道:“你说中文吗?”
项易生又愣了一下,这短短几秒钟又发生了一件让他惊讶的事。汉娜笑道:“我出生在中国,是被领养来匹兹堡的。”
同个家乡,项易生想示好套近乎,但他这段日子被无数看似柔善愿意分享自己生活的教授拒绝,有位教授都聊到一起去钓鱼了,还是无情拒绝。而这位可算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他不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实在是连话都不敢多说。
项易生很谨慎,声音也很轻:“肖教授你好,我叫易生,这次来是为了和您聊一聊我的团队提出的电子医疗病灶成像项目——”
听到这里,汉娜微笑着点点头:“你们发来的方案我看过了。”
项易生期待地看着她:“那您怎么看?”
汉娜身上还带着刚刚运动完的朝气,她依旧笑着,但嘴里吐出来的字差点让项易生背过气去:“糟透了。”
“”
她继续说道:“从时间线到资金的分配再到你目前雇佣的团队,都像是随便找流浪汉写的,五到七年能出成果都能算是奇迹了。”
都说被拒绝多了会变麻木,项易生觉得他可一点都没有麻木,从头到脚拔凉拔凉的,还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里都夹杂着完蛋这两个字。他深吸一口气:“那您的助理说同意见面的意思是?”
汉娜看着项易生,明朗的语气里带着自信与魄力:“我能在一年半内做到。如果全员用我们卡内基梅隆的团队,最快半年。”
项易生发誓,他从没听过这么悦耳动听的话。
汉娜哪知道项易生已经被无数次拒绝捅成了筛子,内心已经说了三万句我愿意。她在谈判最重要的事时很冷静:“不过项先生,我的团队可不便宜。”
开玩笑,项先生这辈子最不缺什么?他自己就是一棵闪闪发光的金钱树。
在巨大的喜悦中,项易生晕晕乎乎签下了合约,谈下了之后几天的出差行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教授一起坐上了飞往亚特兰大的飞机,参加一个疾控中心的会议。
这个时候肖教授换上了正装,安静地坐在项易生的身边看书。可项易生现在还沉浸在不真实的幸福感中,这一路他都有点亢奋,同时有些矛盾的依旧有些拘谨,却也敢问了:“肖教授——”
“汉娜。”韩愔纠正了他,“叫我汉娜就好。”
“好,汉娜,我很好奇——实不相瞒,我和很多教授聊过,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项目,你为什么那么干脆地同意了?”
汉娜并没有犹豫很久,她浅笑道:“因为我想帮助帮助别人的人。”
说完后似乎是觉得有点拗口,她想了想再解释了一遍,“因为要对学校的名声负责,所以我在挑选合作团队的时候会做很多背景调查。”
项易生接下了空姐递来的两瓶水,自然地塞了一瓶给教授。他好奇:“你调查了我吗?”
“对。”她应下,“你在纽约的创业公司,在国内的创业公司,你的家族公司,我都认真了解过了,项氏集团这些年在扶贫和奖学金方面的捐款都令人敬佩。”
“是这样”项易生点头。
其实这样的答案对于他这个脱离家族自己创业的人来说并不完美,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丧气,到头来,他自己想做的事能成还是靠了家里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