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原听了何敬的话,一边思索着一边点头。这也是他所想的,要收拢更多地方有实权的人来为他所用。若只是朝廷那些文官来给他做下手的话,韩健说什么要罢他官。朝廷里连点波澜都不会起。若他不但掌握了朝廷的权力,还能跟地方上联络紧密,就算韩健知道他有威胁,也会考虑撤换他带来的时局影响,重新估量。
宁原没多说,让人准备了车驾。他毕竟是奉旨进城,在排场上要做的足一些。
等他所带的一行到宁州府的西城门时,宁州太守何亮已经带着城中的大小官员在迎接。远远的还没看到人,这些人都已在跪迎。
最后从马车上下来的不是皇帝而是宁原,何亮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后面的车驾。也未见銮驾的排场。
宁原道:“何太守不用看了,今天陛下身体偶感不适,让本官代天子巡查地方。其他人都平身吧。”
何亮脸上带着很复杂的神色,宁原一看就知道是使节回来后有人跟何亮分析过形势,可能是皇帝对他一向行政和掌握地方大权的事不满,会找情由来撤他的职。
何亮上前迎接,把宁原请进城,却没有乘轿或者乘马车,而是步行陪在宁原身后。此时正是城中晚市开始的时候,靠近城门的地方很热闹,商贩和百姓云集,倒好像一点没受到这两年北方战争的影响,连洛阳城的晚市也未必会有宁州的晚市热闹。
宁原走了一段路,微笑着点头道:“陛下让本官来视察地方,现在能见到地方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回去也能向陛下回禀了。何太守,还请前面引路,到府堂内说话?”
何亮笑道:“宁太师能到我宁州地方来代天子视察,乃是我等地方百姓的荣幸,太师请上轿。”
轿子早就备好,还是八抬大轿,宁原上了轿子,有意从掀开轿子的窗帘往外看了看,沿街的商贩叫卖的多,百姓来往的人也多,偏偏就没人花钱买东西。这一看就是摆出来的假模样,为了显示地方的吏治清明,用来蒙骗韩健这个天子的。
宁原心中冷笑,心说还好不是韩健进城,连他都能察觉这是一场猴戏,以韩健的见识岂能不会察觉,到时候韩健非大发雷霆当场撤了何亮的职不可。此时他心中已有数,一会可以拿这件事跟何亮周旋。
一行终于抵达太守府,此时太守府外很清静,也许是何亮知道韩健这个皇帝进城想要低调的缘故,特地没有让地方士绅也来迎接,因为韩健在之前巡视的几处地方,也有地方太守不识相把全城的人都汇集到治所外迎接圣驾,都没得到韩健的好脸色。
宁原没说别的,在何亮引路下,二人一起进到太守府门,却是在衙门的正堂摆了一张“龙椅”,显然是想让韩健一来地方便能感觉到高高在上的帝王感觉。
因为来的是宁原,何亮见状赶紧摆摆手道:“把椅子撤了,给宁太师搬来上座!”
马上有人去撤换椅子,等新椅子拿来,何亮更是亲自为宁原摆好椅子,请宁原坐下。而他就站在旁边一脸恭敬准备聆听的模样。
宁原看了看旁边的随从,何亮好像明白了什么,摆手道:“你们都先撤下去。”
此时其他人才撤出正堂之外。
人一走,宁原板着脸道:“何太守,有件事问你,西城那晚市的热闹,是怎么回事?”
何亮一愣,他显然好像打马虎眼,思索了一下道:“地方百姓自发形成集市,官府不该有过多干涉,免得被百姓以为是官府不公。”
宁原冷笑道:“何太守以为本官是睁眼瞎,看不出那只是营造出来的假象,是要摆给我这个帝王使臣看的?”
何亮一听赶紧下跪磕头谢罪,口中道:“本官实在是迫不得已,这几年内城中萧条,若被陛下见状,恐怕我乌纱难保,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宁太师救下官一命啊。”
宁原赶紧扶起何亮,嘴上带着略微亲近的口吻道:“若本官要揭破你,在入城的时候就说了。陛下巡视地方,劳民伤财,本来就是我等臣子该为陛下分忧的时候,本官又怎会令何太守你下不来台呢?”
何亮毕竟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这点规矩是懂的,这宁原说这话明显是有拉拢之意。虽然何亮是宁州地方的土皇帝,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地方官,手伸不长,宁原虽然是文官,但那也是一朝首辅高高在上。若是宁原有意拉拢他,那也是他的荣幸。
“太师之恩,如同再造,下官必定铭记。太师,府中简单设宴款待,不知太师是否愿移步到后厅,我等一边饮酒,一边商谈国事,也好让太师回去之后对陛下有所交待?”
宁原微微摇头道:“酒就不必了,若陛下闻到我身上的酒气,话可就不好说了。但车马劳顿,吃顿饭还是可以的。”(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