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来了!”来人一口气跑到他边上,俯身道,“还带着不少人……”
“什么?”慕容四爷将账簿一合,“曾”一下站起来,“六皇子……他怎么会来?”
话未说完,他人已走到门边:“去花厅了么?”
“没有,六皇子还在大门外。”
“……”慕容四爷脸一沉。
来禀报的男人连忙辩解:“是他不肯进来。”
慕容四爷紧皱着眉头,没再言语,只大步流星朝正门走去。
外头的天,阴阴的,好像随时都会下雨。六皇子一行的脸,也同这天空一样。
只有打头的少年人在微笑:“慕容四爷。”,!
经是很多年以前的对话,但此刻想来还是清晰如同昨日。小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瓜果芬芳瞬间涌入鼻腔。
建阳帝也学他的模样,大口地呼吸起来。
他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帝王威严,也不见人屠血腥,方才和杨玦对话时的人,似乎只是戏台子上的角。
瓜果,蝉鸣,烈阳,荷池,同他们共唱了一曲。
半个月后,国师的十二楼,停了工。
那修了塌,塌了修的高塔,仿佛终于认了命。
工匠们四散而去,只留下一座残塔立在那。
而国师,大病了一场。
建阳帝派霍临春去探望,却吃了闭门羹。国师虽然还病着,但依旧守在他从临平带回来的东西前,无心见客。
不管谁去都是一样。
霍临春感慨,恐怕只有薛怀刃回来才有用。
但离开临平后,薛怀刃和祁太微便又失去了踪迹。
杨玦只是在大海捞针。他接管镇夷司,不同寿春见面,一心一意追捕薛怀刃,但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找到的人,也是假的。
杨玦的耐心,一日比一日少,烦天恼地,连风吹都能叫他发火。
某日,睡至夜半,他忽然惊醒过来,冷汗淋漓,连头发都汗湿了。那之后,他便再也睡不着觉。
什么安神的药,吃了一箩筐也没用。
气极,他马鞭一扬,带着人手去了洛邑。
薛怀刃离开后不久,他便从国师口中得知了往事。
的确是国师的错。
就算国师认为自己没错,也还是他的错。老东西逮着个生病的小孩子,一骗就是十年,谁受得了?
杨玦简直不敢想,换成自己会作何反应。
然而事已至此,一切都成了定局。
……
马不停蹄,杨玦到了慕容家。
洛邑的牡丹已过花期,风里却好像还残留着香气。
他没有下马,只让人上前去叩门。慕容氏在洛邑盘亘多年,便是他,上了门也得摆出一张笑脸。
门里,慕容四爷正在看账簿。
才总角的小厮拿着把蒲扇,在边上给他不轻不重地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