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帮忙打电话的医生回来说:“他们派了救护车过来。”俞北感激道:“谢谢。”“不用,我们现在马上得回去,该收车了。”话毕便准备和另一位医生一齐带许余馨往外走。许余馨不乐意跟他们走,猛然开始哭嚎,呜呜地悲鸣。见状,俞北只得把药塞给一位医生拜托说:“麻烦你喂一下我奶奶,我送妈妈上车可以吗?”医生接过药瓶答应了。俞北上前搀着许余馨扶住她,一边陪她下楼一边说“我等会儿就去看你,我送奶奶到医院就来”,“一定来,你不要哭,听话好不好”,“奶奶会没事的”。他神情漠然地护着许余馨走出人群送她上了救护车。令人绝望,除此之外想不到任何词语能形容当下的状况。两个男人把俞铭顺绑回车上,一个人下车站在外面打电话:“老板,我们来的时候那个男的已经进了男生家里。”“什么?!那情况怎么样?”“男生妈妈发病奶奶晕倒,刚被救护车拉走。”“……靠,那个男人呢?”“我们捆了他丢在车里。”“行,你们先把人看好,等我安排。”“是。”收到消息时骆立马打电话给俞北。听说阿姨又被刺激发病,这回甚至连奶奶都昏倒了,他头皮发麻,心像沉进了无底洞。找到俞北的时候,他正忙前忙后给房翠翠办住院手续。时骆快步上前,“弄好了吗?”一眼看见俞北模样狼狈,眼睛布满血丝,望不到一丝生气;分不清是抓痕还是巴掌印,白净的脸上一块块猩红十分刺眼。见到时骆,俞北扯出一个笑:“马上,给奶奶收拾完再去妈妈那儿。”嘴唇上冒血结痂的咬痕,比哭还难看的笑,通通让时骆不是滋味,“奶奶怎么样?”“没事儿,已经稳定了。只是问题可大可小,医生说要住院一阵。”时骆点头,安静跟在俞北身边。俩人到病房时,房翠翠已经恢复平稳的呼吸睡着了。俞北掖了掖她的被角,刚提起保温瓶就被时骆接过去,时骆用口型说“我来吧”,随后便拿着保温瓶出去接水。俞北站在病房扫视一圈,记下要准备什么给房翠翠带过来。等时骆打完水回来,两个人悄声走出病房带上门。走廊灯火通明,四处却透着一股别样的静默和冷清,满目白壁让人眼晕。时骆走近俞北牵他的手,握了握他。接收到时骆担心的目光,俞北回握他说:“我没事。”没说别的,时骆只道:“我送你去看阿姨。”“嗯。”上车后时骆递给俞北一件厚外套,避开红肿的地方摸摸他的脸,然后发动了汽车。外套铺在身上,很温暖,温暖得捂热了五脏六腑,温暖到才发觉原来手脚这么冰凉。一口气呼到底,俞北仰靠在椅背上阖住眼睛。办住院时骆陪着俞北给许余馨办住院手续,万幸,医生说情况比前几次好,应该不需要单独治疗,具体情况明天白天观察后再说。见俞北脸色稍霁,时骆稍稍松口气,没有之前那么不安。从房坪山出来已经是凌晨,四周湿朦朦的。时骆攥紧俞北的手,侧头瞥见俞北满脸倦态,他也缄默着,不想说话烦他。两人就这么沉默无言地并肩徐徐走向停车场。时骆心里非常不好受,既心疼俞北,又觉得一切皆是因他做错决定而起。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告诉俞北,今晚还适合说这些吗?到车前该松开手了,暗淡的灯从头顶撒下亮,在俞北脸上投出一片阴影,衬得面颊上的红肿更加触目,时骆胸中刺痛,“疼吗?”哥哥问得很轻很轻,像是怕声音大一点都会伤到他,俞北微怔,直视时骆浅浅一笑,侧身拽过他手腕拉到怀里,脑袋支上他肩头,用胸膛撞一下他的,闷闷地回答:“这儿疼。”嗓子眼像被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时骆抱住俞北轻轻抚着他后脑勺。眼角倏地滑下泪珠,飞快抬手用手背蹭掉。两个人拥在车前好一阵。埋在时骆颈窝深吸口气后俞北抬头,蓦地发现时骆红了眼眶,下睫毛沾湿贴在眼周根根分明,立刻用大拇指按在他眼角摩挲,仔细望着他:“哭什么啊,不哭。”时骆握住俞北的手,低声道:“我巴不得你能哭一哭。”“你都替我哭过了,我自己就不要哭了吧。”时骆再次捞过俞北抱在怀里,叹息一声,在他脸红红的地方亲了亲。时骆跟俞北一起回家收拾许余馨和房翠翠住院要用的东西。到家后时骆拧了条湿毛巾给俞北敷脸,他问:“奶奶那儿吃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