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独行侠、九天侠盗的名声对于尧光白来说,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是他在江湖上的立身之本。重要如同于性命,再加上滕县对于尧光白来说,基本算是个人生地不熟的他乡,时间距离山寨被屠也仅仅只过去了两天两夜。如此仓促的时间里,要寻得一个,或是一些得力的助手,几率真的很小。不过,以刚才那个黑影一晃而过的身姿步伐来看,应是个轻功高手。那么,他很可能就是尧光白本人,当然也有极小的机会是路过的高手旅人。想到这里,云西紧张的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不着痕迹的往云南身边凑了凑,眼睛警惕的巡视四周婆娑的暗影,声音压得极低,“咱们离车队远一点,情况不利赶紧躲。”云南环视着云西另一侧,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那人一旦真的是尧光白,就先不谈他为何如此愚蠢的会选择这一对人马下手的问题了。当下最为急迫的问题就是,他将会如何动手?又会选择从哪一个角度先下手?时间如沙漏中的流沙,一点一秒的缓缓从众人紧张的呼吸中流过。在这冬日黎明前的黑暗中,肃杀的西北风割面而过,剐的人脸生疼。众人维持着高度紧张的态势,所承受的压力越来愈大。有人的喉结做着吞咽口水的动作,有人握刀的手开始轻轻的颤抖;还有的人,额上甚至冒出一层细密的白毛汗。站在马队武领队的身边的兵丁,不觉凑近他,小声问道:“武领队,您看要不要燃出信号?”那武领队一拉缰绳,不屑冷哼,“不就一个影子吗?瞧把你们一个一个吓得。万一那个人只是砍柴打猎的,咱们就这么放出信号,急急唤来唐大人,却耽误了其他几处的险情,这样的罪责,你担得起吗?”他们就站在云西云南的前方,云西鸡贼的支棱起耳朵,把这段对话全数探进耳中。所谓的燃放信号,是一个类似窜天猴炮仗的焰火桶。但与窜天猴不同,那是特制的,要安全许多,威力也要小许多。一旦燃放,手持的火箭筒瞬间就会放出一柱焰火,直直冲向天际云霄,远方的联络人便可以清晰的看到。正所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云西听在耳中,心中不觉一动。虽然她对这些财宝并不看重,甚至出于对杨家的厌恶,潜意识里,她甚至想尧光白,替她偷光所有民脂民膏,那样才特么的真叫解气呢!但既然担下了这个职责,就不能得陇望蜀,做的太过分。她至少要踏实做好本职工作,这样才算得上是对得起自己的名声。眼见那个武领队如此草率轻敌,她终于忍不住,驱马走到武领队马前,探身凑了凑,压着声音谨慎说道:“武领队,刚才虽只是一个影子,敌情不明,焰火信号可以不燃。但是毕竟进入了尧光白的计划时间与势力范围,咱们还是要谨慎行事。”那武领队回头扫了她一眼,表情却是一凛,态度颇为倨傲不屑。而后他自顾自抬起了右手,环视着众人,似乎要发布些队形部署之类的任务。可是他话音还没出口,云西坐下的骏马突然不安的踱了一下蹄子,那马身上的一阵颤动,令她的心头顿时升起大阵阴沉的黑云!紧接着,她的耳中忽然出现了一阵低吟声,如啸如鸣!她瞳仁骤然一缩,是风声!她的视线才向黑影绰绰的密林深处扫去,突然就听一声尖利的警告骤然划破寂静的夜空!“趴下!有暗器!”那是身后的云南感知到了危险,急急发出的警告!云西一惊抬头,尽管前方黑暗光,但云西还是恍惚间看到有数不清的小黑点,烁烁震颤着,朝着他们的方向,破空而来!人群马队瞬间发出一阵骚动的声响!极快的一霎,云西迅疾做出反应,翻身一倒,身子就滑到了马身的另一侧!视线翻转间,她模糊看到云南也做出了和他一样的动作!一瞬间,骏马惊恐的扬蹄嘶鸣声,人们仓促的惊呼声,兵甲刀剑碰撞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先前沉静的林道此时立刻变成了煮沸的焦灼油锅!世界在云西眼前颠倒,翻转!先是群星耀集的夜空,下一眼就成了泥土残雪混杂的冰冷地面。她下意识伸出手肘,在重重落下的前一瞬护住了脸,泥土混合着一旁新鲜马粪的臭味连同着肘部钻心的疼痛,宣告着她已经顺利落地!可是甫一落地,头顶上空就掠过了一片嗖嗖声;紧随而来的是周围躲闪不及的兵卒兵甲被射中的噗噗声;人肉被击到的沉闷声响;马匹吃痛的惊厮声;人们手上的惨嚎声!这一切,听得云西心惊肉跳,脑海中立刻涌出之前小六形容过的场景。那一天清晨,护卫着杨洲逃往兖州府的金魂寨高手,行至一处密林时,竟被尧光白的暗器尽数杀戮,除了四个平民轿夫无一活口。可是如今护卫财富的大多都是滕县衙役,对于尧光白来说,根本就是无辜的啊!而依照着刚才那批暗器,密集袭来的态势,明显是直直冲着所有的人来的,根本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可能与空间!对了!一个念头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的脑海。堕马前一瞬,她已经大概看过暗器飞来的方向和阵势,几乎成了一个半圆的弧线,横切一般的从树林中破空而来。这么大的面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两个人能够同时射出的。难道尧光白这次不仅破了戒,还索性大破特破,带了一票的人马?这不科学啊!云西肘上又突然一阵钻心疼痛,她嘶了一口凉气,抓了一把冰冷的泥土,死死攥住,忍着疼不能分神,继续分析。思绪如电快速交缠间,一个暗器猝然射到了她旁边的马背上,骏马吃痛,一声嘶鸣,瞬间扬起前蹄,冲着地上的云西,狠狠就跺了下来!混蛋!云西惊骂了一声,吊起浑身肌肉,瞬间就向旁边滚去!这一蹄子要是踏在她的头上,头绝对马上就会被践碎;踏在背上,身子碎!其他神马都是浮云,只有她的命是最金贵!“云西!”云南显然是唯恐她有闪失,一直关注着她的方向。眼见情况危急,他双手猛撑地面,一个打挺,向前一薅云西脖领,就将她脱离了危险!“咳,咳···”云西几乎是勒着脖领,生生的原地被云南薅起。待到险情结束,脸部早已憋得红肿一片。云南见状赶紧松手,云西脸冲地面,半伏跪着,双手死死拽着脖领,大口的干咽着。云西心里一片哀嚎,这太不科学了!男主救女主不都应该是一个拉拢,而后身子就紧紧抱在了一起吗?不说像上次跟美人知县来了个初吻接触吧,怎么也得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吧。可云南这是在干啥?明明没有云南插手,她也能滚到安全地带。他却直接薅起她的脖领,差点没勒死她!“云西,你没事吧?”云南凑向前,关切的问道。云西刚想飙句脏话,就发现地上滚过来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她双眼微睁,迅速抬头扫了自己的坐骑一眼。只见马儿吃痛原地跳了两跳,之后却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这些都是马房专门饲养调教,专供捕班兵房使用的官马。一般轻些不见血的伤,并不会像民间马匹那样容易受惊。”像是已经提前一步看出云西所想,云南望着那匹骏马,沉声解释着。云西眉毛不觉一挑,原来并没有什么不科学的反常情况,尧光白的用意仍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么面前地上这颗小黑点,也就是没有被淬毒药,没甚危险了。饶是如此,云西还是用袍袖裹了手,然后才小心的捡起了那个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