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星抬着布满血丝的猩红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云西。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强烈的嘲讽与挑衅。不知是被他的目光所摄,还是被他的问题截住,云西一时间竟真的说不话来。如果说,之前的唐七星已经被她点中了七寸要害,那么现在就轮到她被他点中要害了。因为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因为一个人,是不会针对甚至敌对自己,以及自己所在的那一个社会阶层的。但是唐七星就是大明官僚系统中的一员,而尧光白从来针对的都是贪官庸吏,即便是富可敌国的富商,他都不会出手。这其间的矛盾,真的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推理死穴。“你的动机,很简单。”一个冰冷的男声忽然淡淡的响起。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再度发声的云南吸引。就连唐七星的注意力都被吸了过去。唐七星望着容色沉静的云南,忽然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笑到后来,他甚至扬起了头,手扶着胸口,微微颤抖。“你笑什么?”云西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怒目瞪着唐七星。“我笑你哥哥太过故弄玄虚!”唐七星缓了笑,轻蔑的扫了云西一眼,“且不说尧光白之前的每次行动都是如何复杂,就说这一次针对杨家,其止其行不仅太多前后矛盾,所针对的目标更是纷繁复杂,财货人头和白练珠,其动机又怎么可能简单得了?”云西刚要辩驳,就被云南抬起的手制止了。云南走前几步,从容的脸上无波无澜,说道:“有时候,越复杂的事件背后的原因越简单。”“那究竟又是如何个简单法呢?”唐七星歪着头,含笑着望着云南。“简单到了只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云南淡淡一笑。“哪两个字呢?”唐七星眉峰一耸------题外话------我是小注脚o(n_n)o哈哈~南哥引的经,典出《晋书·王凝之妻谢氏传》及《世说新语·言语》篇载,谢安寒雪日尝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兄子朗及兄女道韫赓歌(诗即如上),公大笑乐。这则故事讲得的是东晋谢安谢东山考教子女时的故事。胡儿是谢郎,而谢令姜的令姜就是我国历史奇女子谢道韫的字。其中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都是历史名诗句。而‘粉面倒悬秋千去’则是云南根据云西白面的语境与云西的性格,自己添加的,版权归九尾所有o(n_n)o哈哈~这几天真的忙的焦头烂额的啊,咬牙吐血坚持日九千中o(╥﹏╥)o今天一更奉上,二更晚十点奉上自杀自己?(二更)“公道!”云南眸光一凛,重重答道。“公道?”众人听了却是一头雾水。公道两字明面上虽有专指,但实际上却包罗万象,这概括得未免也太过简洁了吧?这其中只有唐七星瞬间沉了脸色。他捂在胸口的手骤然一紧,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云南,不阴不阳的说道:“简单一句公道,可以包含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几乎可以囊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甚至各行各业。云刑房,你不觉如此说话实在是太狡猾了吗?”云西总感觉,虽然他嘴上挑剔着云南狡猾,但是他身体很诚实。从他眉梢眼角,与手部细节的反应来看,云南已经戳到了他的内心。云南脸上依旧平和一片,他语气和缓,淡然说道:“是啊,一句公道的确太过简单。那我便说得再详细些吧。唐缇骑,你与千户大人几乎是同时进得南镇抚司,甚至是一起当上的锦衣卫。甚至同时有了晋升的机会,但是最终升上去的只有韩千户。”韩千户一惊问道:“这些事情,云南你是怎么知道的?”由于体制体系不同,又加上锦衣卫身份的特殊性,无论是内部人员身份与之间的相互关系,还是晋升历史,都是锦衣卫严格不外露的内部消息。但是如今却叫云南一一说出,而且时间跨度还很大,真的叫韩千户一时有些吃惊。“大人不必顾虑,家兄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些的。”一眼看出韩千户所想的云西,笑盈盈的为云南解释着,宽着韩千户的心。“韩千户初见唐缇骑时,便关怀备至,其亲密程度远非一般三品大员对待校尉的礼节。如果一直是上下级关系,即便千户大人体恤属下,却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只有一开始就一同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同窗才能做到这点。所以家兄便猜出了您与唐缇骑的关系。”云西接口解释道。又见云南欣慰的朝她点点头,云西的底气更足了几分。“那同时拥有的晋升机会呢?”韩千户继续问道。云南莞尔一笑,继续说道:“这个也自然不难,我朝普通官员晋升与南北镇抚司的晋升设置不一样,如果立下了奇功,便不会太受年限资历的限制。而且年初的时候,家父还在世,就曾与一名韩姓锦衣卫共破奇案。紧接着那名韩姓缇骑就被破格升为了千户长,连跳数级一时传为佳话。偏巧大人就姓韩,而且还是千户大人,所以我便推想那位韩姓缇骑就是千户大人您。”韩千户似乎很认可,连连点下两次头。屋中众人也听得十分认真。毕竟这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内情,大家都难免有些好奇之心。见到韩千户如愿点头默认,云南才不疾不徐的继续讲到:“而以唐缇骑的本领,早就应该有晋升了。何况身为好友的千户大人此时都已经官拜三品了,而唐缇骑如今竟然还只是锦衣卫最低的校尉一层,怎么说也是有些不合常理。也许对于南镇抚司来说,这其间必然有些难言之隐,但是落实到唐缇骑个人的身上,便会觉得失了公道。又联和尧光白出现在江湖已有一年左右,而那个时间,刚好就在韩千户立功之后不久,如果唐缇骑在没有受什么打击,是肯定不会平白演出一个大盗的虚构角色出来的。所以我猜想,唐缇骑该是与韩千户在同一时间内,曾经有过一起晋升的可能。”“所以你说得那种公道,只是我一时嫉贤妒能的自我感觉了?”唐七星微扬起头,笑容里讥诮如芒,一下下扎着云西的心。云西很想反驳他,反驳得他无地自容,但是无奈的是,她对于古代官制与等级划分完全不了解。想反驳,又怕给云南添了把柄,被别人一把捏住。“自然不全是。”云南回答得却很肯定。“不是嫉贤妒能,你就直说说到底是啥行不行?别在这净吊人胃口!”唐七星嘁着鼻子质疑道,“还是说,你也要像那些半仙似的,先广铺一张大饼,再以话套话,慢慢筛减。”“好,那我就直接说了,”云南爽朗一笑,慨然答道:“他针对的是,他眼中腐朽黑暗的整个官场,甚至是朝廷的威严!”众人一听此言,脸上纷纷现出不解来。符生良迟疑的说道:“对付整个官场?可唐缇骑不就是官场中人吗?对付整个官场,不就是对付他自己吗?”------题外话------十二点前争取三更,小伙伴们早点睡吧,明天再接着看o(n_n)o哈哈~知己对手(三更)除了符生良,其余的人听到这个虚大不实,甚至还有些耸人听闻的论断,一时间表情反应各异。有或只是吃惊的,他们只觉得尧光白真的好复杂。或是不以为然,只觉得云南未免太过夸张了。云南抿唇一笑,朝着众人欠了欠身,礼敬的说道“其中内情,请容云南细细讲来。”“不用细细,你就先给我讲讲一个人单挑整个官场到底是图了什么?”唐七星的话语里已经带出不耐烦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