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见秦笙正要过来,急道:&ldo;你别过来,我没喝醉!你过来,你过来,你若再向前踏上一步,我就,我就……&rdo;
&ldo;你就如何?&rdo;秦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憋得通红的脸。
颜卿忽而春枝展叶般笑了,她歪着头,细长的手指勾起秦笙的下颌,轻轻摩挲,她踮起脚尖,那双黑黑的眸子近在咫尺。
她学着街边欺男抢女的霸道公子哥儿的模样,恶狠狠道:&ldo;世间男子千千万,不及阿笙万万分,这位小哥儿生得好俊俏,不如跟官人我回去做小?&rdo;
梳禾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莫风擦着汗假装没看见。
秦笙缓缓伸出手,将将挨着颜卿的鬓发,又被她偏头躲开。
颜卿突然酸了鼻子,挣扎了几下扶着他的臂肘,仰起脸道:&ldo;你不信我。&rdo;杏子一样的明眸漫上了点点醉意,却又比平时更加清亮有神。
颜卿一喝酒就喜欢胡言乱语,耍小性子闹小孩子脾气。
秦笙早已习以为常。
&ldo;这样闹腾,看来以后是不能再让你沾酒啦。&rdo;
秦笙一把将她抱起。
颜卿很轻,抱上去像是抱着一副单薄的骨架,秦笙微微皱了眉:&ldo;我记得在幽冥时你还是挺沉的。&rdo;
颜卿也有些疲倦了,她迷迷蒙蒙中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秦笙怀里不满地小声嘟囔道:&ldo;你不关心我已经很久了。&rdo;
秦笙盯着她的脸发愣。
入了息兰苑,秦笙将颜卿轻轻放到了床上,梳禾端了水盆跟了上来,又拾了一条帕子在水中摆开。
颜卿躺在床上胡言乱语道:&ldo;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认为的,你心里想的与面上表现出来的总是不一样,你这个小人,啊不,伪君子……&rdo;
她慢慢阖上眼睛,又慢慢睁开,明明醉着酒,却又是无比认真的样子,一斜桃花红透过细薄的皮肤愈来愈明显,似要从内里伸出来,素净的眉眼在窗外雪色的映衬下显得艳丽无双。
梳禾要将烫过拧好的帕子放到她的额头上,她却不配合,将脸扭过来又扭过去,最后面朝墙壁,赌气似的不回头。
梳禾为难地望着秦笙,秦笙笑了笑:&ldo;先由着她吧,等这阵酒劲儿过了,她就好了。&rdo;
如此反复折腾了几回,被子早就皱褶得不成样子,秦笙刚要伸过手帮颜卿整理,颜卿却早已察觉,抢先一步拽过被脚将全身捂得严实。
秦笙讪讪地缩了手,又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样顽固,也不知道清醒后知道自己在人前这副模样,会不会脸红。
颜卿当然死不承认。
竖日,梳禾将昨日的情状说与颜卿听,颜卿端端坐着,架起的胳膊顿了顿,唇上沾了几滴茶水,细致而不失优雅地抿了几口:&ldo;你说的这个,是秦笙教你说的吧,&rdo;施施然放下茶杯,&ldo;我才不会上当。&rdo;
梳禾默默走出了屋门。
颜卿端了茶水继续小口啜着。
城东的酒馆在远天残红中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兰青正在拨着算盘做账,见了颜卿,笑着点了点头。
酒馆外虽然看着残败不堪,内院却显得很别致。
颜卿走过的地方处处飘满酒香,入了阴暗潮湿的酒窖,酒香更是浓烈扑鼻。
百里稽倚在酒台上,手中握着百里流霜剑,玄衣宽袖,神色却显得暗淡。
酒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被风带进来的细雪,颜卿正要将它拂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ldo;这酒浸了雪滋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了,&rdo;顿了顿,道,&ldo;小唯如何了?&rdo;
百里稽道:&ldo;痴呆疯傻,又哭又笑,阿姐对她说了什么?&rdo;
&ldo;没有什么,只是有些东西,清醒时又容易糊涂,忘了更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