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抿着嘴,给秀娘使了个眼色,“哟,难怪哩,赵婶儿瞧起来可比在下阳村时瘦多了,赶紧多喝几口水吧。”
“谁说的不是哩,可把我们老俩口累着了,一般人儿还真受不了!”
赵文氏说着叹了口子气,端起碗往嘴里送,合着她是不乐意做买卖赚大钱似的。
秀娘瞧刘氏偷着乐上了,自个儿也暗中笑笑,刘氏才说的那几句入耳是好,可往细里琢磨就不是啥耐听的了。
刘氏是说赵婶儿在上阳村过的还不如在下阳村那阵子好,人都累抽巴了,还连带口水都喝不上。
可偏生赵文氏就好这口子夸,怕是听不出来啥了。
刚秀娘还琢磨来着,这老婶子到底干啥来了,她要找楚戈的话,也不该寻这个点来啊,这会儿哪家哪户的男人不是下地干活去了,她咋就来的这么不凑巧哩。
莫不是这老婶子打哪听说村里来了她这么个新进的人儿,过村走亲戚顺道来露露脸,好让她知道知道,搬去上阳村的赵婶儿是个啥样阔派的人物?
“哟,这楚戈家的可是成心的!”
赵文氏喝了口水,冰到后槽牙直龇咧,早先在日头下的那股子热气过了,凉水入口自是碜嘴,她撂下碗的捂着腮帮子。
“老六家的你瞅瞅,这都拿啥劳什子凉水唬弄咱呐。”
得,还真是前个儿好脾气,有了钱儿就臭毛病,赵文氏一进门就嘚啵个没完,挤兑秀娘还总托带上刘氏,这下寻茬的更是没啥子由来。
刘氏恼了刚要开口,秀娘忙搭上她的胳膊按了按,对上刘氏笑笑道。
“婶子,这水可是你刚进门喝入口的,早上我还驾上柴火烧开了,哪会是凉水呢,您这喝惯香茶的金贵牙口,怕是喝不惯咱这水了。”
瞅着秀娘这般好言轻语的说着,还真就叫人儿作不上火来,可这会儿赵文氏的牙根还是麻麻的,她故作大气道,“成了成了,穷村子里出来的小门小户能有啥子好,是不,好六家的!”
这话说的,刘氏实在是听不过去了,“婶子,话可不能这么……”
“婶子说的对啊,”秀娘说着打断了刘氏的话,刘氏诧异的回过头来,秀娘笑带着俩酒窝,“老话说得好,老辈儿跟前学做人,听婶子说唠长见识。”
赵文氏听了满是得意,“呦,到底是新进的人儿,说话就是中听,你那陈家村就是个穷乡户,哪里赶的了上阳村,改明儿我跟楚戈说说,可得叫我好好教教你!”
秀娘笑弯了眉,“那敢情好,我可得跟赵婶儿好好学学,谁没个奔大的时候啊,这会儿瞅在眼里,心里有个底儿,别以后做不好,叫底下小辈儿私底下骂,说瞧这碎嘴老婆子,倚老卖老的,傍着岁数大,干的不是啥明理的事儿,就会咧着张老嘴胡咧咧,欺压小的坏心眼。”
她这话说的够呛,赵文氏咋的没明白过来,连带刘氏也是懵懵的,秀娘看着她一笑,“我说的是不,六嫂?”
才赵文氏一直在拿陈家村说事,开始秀娘是不上心的,一来人家是长辈,不好多说啥子。
二来她且是到家里坐一坐,出了这个门俩俩就不来往了,没必要逞口舌之快。
可她越是不理会,别人越是蹬鼻子上脸,她秀娘是嫁到下阳村来了,可归其她还在陈家村待了二十来个年头哩,要论亲近,就是楚戈来了也不够她瞧的,更别说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家婶子!
再说了,陈家村路不好走是偏僻了些,但她们村外山头多,猎下的山货好,拿到富余的地界上卖去,不比地里刨食来得少,过的也不比上阳村差!
刘氏琢磨着转过弯来,笑呵呵的附和秀娘,“就是哩,跟婶子学也捎带上我,咱不能让小辈儿在背地里念叨啊,是不婶子?”
“这、这……”
赵文氏僵了个脸,叫噎的接不上话来,她再怎么稀罕夸赞也听得出好赖话。
楚戈家这小婆子挺能耐啊,骂人还不忘带笑脸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