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来这只是问这个?”
景旭原本皙白的面容显得更加的铁青,双颊凹陷,胸膛因为受了刺激上下激烈浮动着,带着一种窒息的绝望。
强颜欢笑了几声,抬起头一对上延伦的眼睛,整个人却猛地停滞,脸色突变,四周弥漫着的熟悉的气息,好似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他的命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有什么能改变的吗”景旭闪躲这眼眸,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躯,深深的掐住床沿,抵制住那种将他吞噬毁灭的悲伤,绝望的喘息着
延伦闻言阴翳难看,眼里有着太多景旭无法分辨的情感,转瞬即逝的痛楚却被他很好的捕捉到了,
平静的语气里却蕴含着瘆人的气势,压人一筹,深邃眼眸淡淡扫过黑夜。
“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会改,我包庇了你的所有,将你的无理取闹和刁蛮任性当做你初生牛犊的懵懂无知,以为你终有一天会翻然悔悟
景旭,你也该长大了,我护的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是啊,就像你说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依旧摆在眼前,
这次我过来算是见你最后一面,我会将这里的事情处理清楚,过去的种种就当既往不咎,你走吧。”
“走?去哪?完了,已经完了啊”景旭脑子里嗡嗡巨响,墨色的眼眸像是失去了原有的光泽,黯淡无光。
他看着即将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不甘心,几十年的时间,既然和自己说完了,他不顾针头被骤然拔出体内迸流的血液,狼狈的往延伦身上扑去,
却被他像是瘟疫般闪身躲过,趴在了地上
景旭颤抖的收回手,怕自己肮脏的手会吓走他,跪在地上,乞求的看着他,越发拔高的声线就像是个疯子般歇斯底里着,骨子里的尊严在那一刻都消失殆尽。
“我不要走啊,怎么可以走呢?不你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看我一眼,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难道都看不见吗?
为什么不要我延伦,我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不要离开我,只有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你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抛弃我吗?我求求你”
手讨好般像抓住那个曾经温暖的手掌,
却被延伦厌倦般的避过了,站起身,不再转头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病房中的薄荷清香像是深入骨髓般敲打着他的神经,最后被风一刮,就散了
他看着那个男人决绝的背影,如鲠在喉,咬牙切齿的恨意从紧缩的瞳眸中崩裂,伪装了多时的面具终于破碎,铁青的獠牙张牙舞爪显露人前,
景旭反手一拳打在地上,鲜血直流,目眦尽裂。
有这么一瞬间,他恨不得想掐死他,马上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是他最爱的人啊,
他说他不接受,他叫我走,是啊,谁会要这充满肮脏的躯壳和污秽的灵魂,完了,都完了,他的心脏似乎疼的难受,就像是失去了生机般,遁入黑暗中,
延伦…延伦…延伦…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纵使他千般万般叫唤却再也唤不回一丝怜悯
☆、忘不了
“嘿,小哥,你醒醒,已经到了。”景旭的脸颊被人拍醒,恍惚的看向四周,茫然的盯着那个陌生的男人有些担忧的眼神,梦中的情景惊魂未定,半天才缓过神,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在出租车中睡了大半天,赶忙从口袋中拿出皮夹,塞了钱,不顾后头司机的叫嚷进入了大厦。
逃出了那个烦闷的出租车,春风吹拂过他的面庞,让人有种新生的错觉,温暖的阳光就像是照耀在心田,让人舒服的眯起了眼。
那磨人的上辈子仿佛就像是个梦,时不时警示着自己过分的举动,就像是那个坚不可摧的三八线,唯恐跨界分毫,迷失了方向。
但却又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让人止不住的害怕,如是执念,那便让自己断了也不是一件坏事,既然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那何必再一次拖人下水?
上辈子的总总让他也认清,有些时候强求并不会有所得,疯狂只会换来更深的伤害。那又何必执着,何必念念不忘,放手又何尝不是一件坏事。
这辈子,他一定会过的比之前要好,这就够了。
一间200平米的房间,他第一次觉得那么的宽敞,这间房子还是之前和延伦两人合力装修的,整个房间都是黑白两色一体合成的,大方简约得体,奢华又不失优雅,但是终究还是躲不过岁月的摧残,
上辈子他离开华国后,这间房子最后被他交给连穆,叫他将他卖了,这个溺死人的地方他总是忍不住想在这停驻,最好的结果就是再也不见,
最后这所房子具体怎么样了他也不清楚,好像是卖了个好价钱,连穆对自己说,
那个房主十分喜欢,并承诺不会重新装修,会将他最初的设计原封不动的保留着,这让他觉得心里有着一丝安慰,算是给他他那所房子找了个好主人。
现在踏入了这个地方,五味杂陈,更多的是满腔的悲伤,是啊,这里有无数个不同的画面值得他自己细细推敲,有自己亵渎的景象,有自己狼狈的样子,有自己被毒品腐朽的样子,有他和他的美好生活,整个空间溢满了所有上辈子甜到悲伤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