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放在地上,因为床已经被砸塌了。
母亲也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她呆呆的坐在仅存的椅子上,脸上的血已经凝结了,牵动著脸上的皮和肉,看上去很是怪异恐怖。郑瑞安都不敢靠近她,因为他记得母亲是很美很美的,笑起来很温柔,可是眼前的母亲却像座被雕毁了的木头人像。
天亮的时候,郑瑞安被一阵&ldo;咯嘟咯嘟&rdo;的声音惊醒了。
他睁开迷糊的眼睛,却看见那架琴横在地中,旁边是小黄狗,正摇著尾巴。
琴?!
他抱起琴看向母亲,却一下子呆住了。
那坐在椅上的还是母亲吗?
满头云样的青丝全白了,在脚下漂浮著。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可是却已不再清澈,仿佛蒙上了屋顶的陈年塔灰。若不是脸颊那已成黑色的一片山样的血迹,郑瑞安真的认不出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ldo;娘……&rdo;
郑瑞安走过去,小心的牵著母亲破碎的衣角。
母亲浑浊的眼珠生涩的转了过来,看著郑瑞安。她仍旧一句话都没有说,起身站了起来,拎起扣在屋角的木盆,走了出去。脚步有些蹒跚,可是她的背仍旧是直直的挺著。
母亲打了盆水,细细的洗起脸来。
郑瑞安站在门口注视著母亲。
母亲脸上的颜色逐渐的变淡了,可是那道伤口却更触目惊心,它像一张巨大的嘴在阴险的笑著。郑瑞安觉得它很快就要张开了,要把自己吞下去。
第三卷梦回前尘第四章应邀
它始终没有张开。倒是母亲走了过来,她走过自己身边,抱起地上那架琴,紧紧的搂在怀里,肩膀一阵阵抽搐著。
郑瑞安哭著跑上前去,却发现母亲一滴泪也没有落。
她把琴交到郑瑞安手里,随後归置起屋子来,动作不急不缓,就像每天所做的一样。
从那以後,母亲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收入,母亲就帮别人洗衣服,赚点米钱。
有些邻居见母亲一个人拉扯著孩子不容易,就想办法多送点衣服过来,有时是这件衣服母亲刚洗完送过去,可是第二天他们又送了回来。
可是就是因为一些人太热心了,惹得家里人很不高兴。
一天,一个女人叉著腰堵在门口骂母亲是贱货,是妓女,都这副模样了还想著勾引别人的男人。
她什麽难听骂什麽,声音尖利刺耳,把人都招拢过来了。
母亲仍旧一言不发的蹲在院里洗衣服,好像什麽也没听见。
郑瑞安已经十岁了,家境的突然变故让他过早的长大了。他攥紧了拳头冲出去,可是却被母亲拦了回来,锁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