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后,他走过一个小广场。
他又看到了抗议者。
男男女女高举着牌子,写着:【恳请联盟革职陆听寒上将】
【反对安乐死方案,反对监视者掌权!】
【我们绝不该妥协】
【他能像怪物一样思考!我们真的能相信他吗?】
时渊站定脚步,多看了他们一会。
鸟群袭击后,城中一直有关于感染高峰期的流言,很多人相信在20年的低谷期后,高峰期即将重现。而过了两个月,再没有大规模的感染生物潮,各个深渊的畸变数值也趋于稳定,这个流言就慢慢消失了。
随着流言的消失,生活回归稳定,正如过去的20年一般。抗议者的数量、游行的频率再次多了起来。
最近几周,时渊时不时能见到他们。
时渊在剧团见到了人类的热爱——程游文他们谈起舞台剧时,眼中总带着笑意和光;而抗议者的脸上是愤恨的,当他们伫立在阴云之下,身后的联盟旗帜猎猎作响,手中的抗议标语触目惊心,他们紧皱眉头,眼中像有一团无名火在烧,让时渊想起森林里的黑鸦群,或者荒原上嶙峋的怪石。于是,时渊明白了,爱和恨一样炽烈。
有几个路人站在旁边看,抗议者的队伍无声地前进,占据了长街。
时渊不喜欢看这些,正要离开,突然有个男人对着路人声嘶力竭地喊:“你们为什么相信他!他在深渊旁边待了十年,整整十年!深渊是魔鬼,会改变心智腐蚀灵魂!他总有一天会站在怪物的那一边!”
路人们见他激动,退后了半步,没想到男人不依不饶,紧追上去:“你们又不是没见过监视者失控,他们精神不稳定,你会让一个潜在的疯子掌握整座城的生死吗?!”他挥舞着双手,“反正我不会,我到死也……啊!!!”
时渊伸出尾巴,绊倒了他。
男人摔了个脸着地,懵了两秒,再抬头看见时渊跑远的身影,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找死啊?!”他把标语牌扔到一旁,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而时渊抱着花在巷子里跑得飞快。
他第一次干坏事,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生怕被人追上。好在他很灵活,走街串巷比风还要快,一栋栋楼房掠过他的身边,男人摔瘸了,根本赶不上他。
等他跑回小区门口时。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时渊回了家,一进门就带着花香扑进了陆听寒的怀里。
他说:“送你!!”
陆听寒看着满怀的花,还有眉开眼笑的时渊,有些惊讶。他问:“这些花是从哪里来的?”
“秦落落送给特蕾西的,然后特蕾西又送了几朵给我。”时渊的尾巴尖在空中摇曳,“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陆听寒接过花,眼中带了点笑意:“怎么那么开心?”
“因为我拿到了花,而且我还做了件坏事。”时渊说,“但我不会告诉你我做了什么的!”
“为什么不能,是什么坏事?”陆听寒问。
“不能就是不能,”时渊笑弯了眼,“这是我的秘密。”
这倒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时渊竟然会干坏事了,还那么高兴。
陆听寒说:“那我不问了。我还以为,你能干的最大坏事就是拿尾巴绊倒别人。”
“……”时渊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
陆听寒:“……”
他真的是随口一说,可时渊已经对他特别崇拜了,一双眼眸看着他,乌黑又明亮。
陆听寒找出了一个空花瓶,在时渊小心翼翼把花放进去、灌水的时候,知道了那件“坏事”的全部过程。
“下次别这么干了,”陆听寒说,“你没必要和他们作对,说不定还有危险。”
“他们骂你。”时渊说,“我不高兴了。”
陆听寒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的,喜欢我的人更多。”
接下来的几天,时渊天天给花换水,客厅里总有淡淡花香。
可惜的是他从广场跑得太急,几枝满天星被弄折了,没几天就死了。而风信子在一周过后,都蔫得差不多了。
时渊第一次看到花开到花谢的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