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飘道:“因为我家人很担心我,我不想让她们再担心了。”说着,她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担忧。
白露认识陈飘也快两年了,虽然不能说多熟悉,但是还是头一次看她这样。在她的印象中,陈飘是个挺平易近人的医生,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其实性格很好。从她主动了解王有食的病例开始,白露对她的印象就很好。这么年轻漂亮的医生还没有对象,说实话,白露也有些奇怪。毕竟在这个年代,20岁以上还没有结婚的,都要成老女人了。
陈飘继续道:“我以前有过一户对象,甚至也结过婚。在结婚前,我跟我对象说过,我不想要孩子。我……说起来有点尴尬,作为妇产科的医生,我竟然害怕生孩子。其实在面对产妇的时候,我并不怕,也很愿意帮她们接生,但是真正让我自己生孩子,我是害怕的。所以在谈对象的时候,我就给我对象说过,我将来是不想要孩子的。对方家里有兄弟,且他大哥也有了儿子,所以他说,并不介意我不生孩子。
结果我们结婚后,一切都变了。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挺好的,不管是他还是他父母,都不介意我不想要孩子,甚至还说,他大哥有儿子,将来可以给我们养老的。说到养老这个问题,我不以为然,我是医生,且家里也有条件,我哪里需要他侄子养老?不过他父母这样说,我也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们真的不介意。结果结婚一年后……”陈飘停了下来。那是一段对她来说非常恶心的过去,她尽管不再生气,但还是觉得恶心。
白露有些惊讶,听陈飘对她四哥说的,她不是不能生孩子吗?但是现在听陈飘说的,好像又不是这样。
陈飘继续道:“一年后,他想让我生孩子,他父母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我很坚持,不想生。最后,我开始拒绝了夫妻间的事情……后来有一天,他抱住了一个孩子回来,他说这是他的孩子,既然我不想生,他找别人身,这样总没有关系了吧?因为这件事,我跟他离婚了,他原不想离婚的,但孩子是他耍流氓的证据,他如果不离婚,我就去告他,所以他听了我的威胁离婚了。离婚后,他总是来医院烦我,医院里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我家里走了关系,把我调来了部队。部队里陌生人闯不进来,也不会有闲言闲语传来这里,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医生,所以我很安心。
后来你来医务室,说了你四哥的事情,我有感而发,所以就和你走进了些,当时也没有想到你四哥。后来你四哥离婚了,我听说有文工团的姑娘想跟他处对象,但是你四哥跟人家说了自己的情况,之后那姑娘就掀了心思,于是我想到了你四哥。我观察过他,是个勤劳、诚恳、实在的人。我喜欢这样的男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正巧,他不能生孩子,我也不想要孩子,我们很合适。再说过日子,简简单单的就好。”
白露听了,只有一个问题:“所以,你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生。但是如果,你跟我四哥在一起,万一怀上了呢?”
陈飘道:“不会有这个万一的,我可以……”
白露:“你可以做措施,可是这样对我四哥不公平。他不是不能生,而是希望比较小。就算他将来没有希望,但是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没有希望?而你如果做了措施,等于不用试,就让他没有了希望,所以这样对他不公平。既然对他来说希望很小,你如果想跟他在一起,何不让老天爷来决定,到底有没有希望?在我们乡下,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孩子,会被人看不起的。有些人家只有一个女儿,都会被人说绝户,更何况是连女儿都没有的四哥?所以,我希望你跟我四哥坦诚,你们能不能生孩子,就看运气,而不是你做了什么措施或者手段。”
陈飘道:“你让我想想。”
白露:“行,那我先走了。”
陈飘道:“嗯,不管结果如何,我会亲自跟你四哥说的,所以我希望你……暂时帮我保密,可以吗?”
白露离开医务室之后,就没有再管这件事了。
只不过过了半个月,王有食和陈飘一起来找白露了,看到他们,白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确认了关系。
王有食道:“露露,我过年的时候打算回老家,把陈飘介绍给家里人知道,你要随我一起回去吗?”这两年,老妈一直活在被人的闲言闲语中,他带着部队里的医生媳妇回去,一定会给老妈涨面子,当然这件事情他也跟陈飘说过的,对于给未来婆母一些面子的事情,陈飘当然没有意见。
同样,等到国庆节的时候,王有食也要随陈飘去见陈家人。对于王有食来说,见陈家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纵然陈家条件好,但是王有食被不能生育这件事打击到了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击到了。
白露算了一下:“行,到时候我们也回老家。”算起来也有两年没回去了,她对长青生产大队倒是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对方亚芬和王大桥有感情。
9月下旬,记者来到了中华副食品厂。
白露带着任敏迎接的对方。
来的记者叫黄辉,个子有点小,看到白露的时候非常的热情:“白露同志你好,我是首都日报的记者黄辉。”这年头,从事记者这种行业的人,都有着满腔的热情,和现代的记者从性质上,从出发点上,都是不同的。
白露道:“黄辉同志你好,欢迎你来到我们中华副食品厂,不知道你要现在开始采访,还是先休息一下?我们食品厂有客房,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