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人发现逮了回去,娃娃一路尽量避过行人多的平坦路段,只捡偏僻逼仄的小径钻。
左倒右拐,摔过跟头,摧折过花木,还被荆棘绊倒划伤过,其中两次弄错了方向,终于,娃娃来到了雕梁画栋的若水阁前。
很不凑巧,或者很凑巧,九郎和王十郎、山翟、孙易、庚七郎等人正衣履飘香的联袂而出。
远远望着,俊美风流的郎君,高冠博带的华服,或辩于道法玄妙,或咏于辞赋诗文……在那幽然飘渺的晨曦微露间,真真宛若神仙中人的仙踪画卷。
娃娃突然有点不敢上前了。
她本来是憋着一口气才跑到了这里,可是此时她的那口气突然泄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就这么离开,她又有些舍不得。
进不得,退不得,她只能像个怯弱的小贼似的躲在粗壮的柱子后面偷偷的瞅了一眼,再瞅一眼……
突然,一双曜曜灿灿的美目和娃娃的眼对了个正着。
美目一眨,娃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美目再一眨,娃娃泫然欲哭,心道‘遭了,遭了……’
“咦!”
王十郎跳转过身,冲着娃娃欢乐的挥袖,叫道:
“我们都知谢家九郎天姿灵秀浑似射姑真人,能引来建业城中的女郎掷果盈车,却不知在这荒夷南地竟也能惹得这垂髫小儿痴慕,看其目光灼灼似贼也!”
说完,王十郎便大笑着几步跑到娃娃跟前,将其从柱子后面揪了出来。
娃娃不愿,也不敢,无奈却敌不过王十郎的劲道。
娃娃小心翼翼地朝着九郎的方向瞟去,但见九郎一张玉颜依旧,嘴角微勾淡淡笑着,但娃娃就是知道他心里一定不高兴了,恼怒了。
娃娃心中突然冒出几丝倔强,她咬着唇,狠狠抽回了被王十郎拽着的小胳膊。
因为太过使力,一时失去平衡,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十郎愣住了,回头瞅了瞅九郎,又瞅了瞅摔得面色发白的娃娃,蹙着眉对九郎发起责难:
“好你个谢九郎平时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好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苛待一个垂髫娃娃,不仁德啊不仁德。”
说完,王十郎还忍不住的摇头叹息,做尽痛心扼腕之态。
直到,九郎脸上的淡淡笑意逐渐消失,并浮上一层暗青来……
“走,今儿我做主,就带上你这小娃娃去吃广信县丞家的酒。”王十郎将所有神情一收,转身回到娃娃身边,拉起还呆呆坐在地上的娃娃,见其身上有些赃污,皱着鼻子忍了忍,然后甩着大袖朝庭院外走去。
左右的山翟、孙易等人俱是无奈的笑笑,转而跟了上去。
只有九郎还停留在原地未动,然后清清润润的声音响起:
“若你如此舍不下她,那便留在这栖梧院里做一个教养小郎,何苦还要辛苦奔波?”
所有人身形一顿,四周倏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