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两片唇瓣此刻有千斤重,吴晚然艰难地开口:“父皇抱恙已久,皇孙不过八岁,尚无主政之能。你也知道,我命不久矣。我死后皇室无人,韩将军定会造反谋逆逼宫,又或是挟天子以令诸臣。”
“太子殿下说的这些,与我何干?”苏其央淡淡地收回视线,盯着被褥看。
吴晚然看着止住哭泣的苏其央,没来由地心疼,却还是狠下心:“我在求她,求她给大原皇室安宁,求她给大原百姓平稳,求她凭借着苏夜之女的身份与韩安平抗衡。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名正言顺地听政掌权,你若当了太后,便可在我死后辅佐我皇兄之子——日后的小皇帝。”
“好一个物尽其用,多谢太子殿下替我筹谋余生,我真是感激不尽。”苏其央止不住地颤抖,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心寒,“诸位请回,我身子不适要休息、就不留客了。”
说完她便重新躺回床上,一副赶客的模样。
那位仁安医馆的郎中打从听到站着的公子哥说他是二皇子吴晚然时就想走了,听及此言登时起身:“那老身先行告退。”
这敢情好,满屋子的人都是大有来头,他一刻也不敢多待。
被褥之中仍有寒风刺骨,苏其央最后问了吴晚然一句:“从一开始,你便只想着利用我的身份?”
吴晚然苦笑着点头。
“很好。”苏其央冷笑道,随后缩了回去。
白灼也起身离去,经过吴晚然身旁时撂下一句:“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红漆木盘中盛有五颜六色的果馔,银杯里贮有醇香的糯米酒。
瓜果美酒当前,唐生青却反常地失了饕餮之欲。自从苏其央那里出来后,他便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太子已死,传闻中活不过二十岁的二皇子即将搬进东宫,这些事情他在上党城可从未听闻过。
只怕现如今也没几个人知道太子已死。
“胡大人,你说二皇子他为何不在初见时告诉我们他的身份?”唐生青若有所思地问他左手旁的胡宝枫。
胡宝枫也是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后道:“此行应当是绝密,我猜他出宫之时并未带信物,口说无凭,贸然泄露身份只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还是不明白,二皇子为何要来上党城?唯一的皇储在上党城遇难,圣上又为何冷眼旁观、迟迟不肯派来援军。”常言道帝王心术无情无义,唐生青眼下是深以为然。
窗外还飘着柳絮大小的雪花,胡宝枫苦笑着摇头:“若非是二皇子在城中,只怕圣上根本不会派兵、只会弃城。而若非是苏姑娘在城中,上党城早已失守,我们早死了。”
是夜,鸦雀无声,苏其央愣愣地平躺在床,盯着床顶出神。
门外响起过敲门声,她没有理会。
可是那人也没有离去,在门外等了许久。
月光穿不过那人的身子,在门前的纸衣上投下剪影。
到底是狠不下心,苏其央轻叹一声,问:“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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