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七煞倒了,没了,干净了,总算才是脱离了,自由了。
义父与秦庄,秦庄与义父,颜卿晃了晃头,心中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义父啊义父,这着棋下的高,下的妙,当真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白蔷,白唯,秦笙,屠七盟,都只不过是七煞楼主手里的一件玩物。
城郊酒馆,颜卿提过一坛清花酿准备往回走。
酒馆开在偏僻处,本就荒凉,周边不是秋糙绵密,落叶阔林,就是荒山野岭,土丘一个。
她转过身,微风掠影,枝叶婆娑。
颜卿目不斜视,抱着酒坛继续朝前走,晚风熏然,行过处,周身树木依次摆开,露出黄的叶,摇头晃脑地,像是喝醉了酒。
她走到了一处空地,终于停下,她蹲下,将酒坛放在地上,手指戳破杏黄的封签,霎时,酒香四散,颜卿吮了一下手指,蓦然笑了:&ldo;酒温尚可,酒味尚好,阁下跟了我这么久,岂不乏累?何不用此酒解解渴?&rdo;
头顶树枝一抖,有人飘然落地,一叶无声。
颜卿站起身,面前出现了四个人,俱是红衣黑带,那四人执剑对着她,头上披着红兜帽,袖脚处纹着火狸。
颜卿微微攒起眉,之前攻击忴茈时也是四个人,白蔷怎么这样喜欢四这个数字?
她端端审视着立在面前的人:&ldo;白蔷的人?我瞧着倒是眼生。&rdo;
那四人中有一人哈哈一笑:&ldo;主上只说了一句话,七煞的叛徒当诛,泱左使,不好意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rdo;
颜卿挑起细长的眉:&ldo;哦?我倒不知这楼中还有谁能打败我?&rdo;
&ldo;若是再加上我呢?&rdo;一个清脆的声音飘入颜卿耳际,她猛然抬眼,白衣白裙的女子正站在一棵齐腰砍断的枯木上微笑,&ldo;姐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rdo;
竟是,小唯。
七煞的毒漓,无出于她,毒漓之王,莫过于她。
她与白蔷向来不睦,此刻却怎会替她出头?
她向来不喜七煞,此刻竟怎会站在七煞的阵营?
颜卿百思不得其解,可眼下也容不得她再想些什么,她咳了一声道:&ldo;何必如此阵仗,我已中了饮恨华,时日无多,白蔷若有精力,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对付屠七盟才是。&rdo;
白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黑白分明的眼珠分明含着轻蔑的笑意:&ldo;我看姐姐并不像中了饮恨华,倒像是害了相思病了,姐姐,你总是不要脸的肖想人家,恐怕早就忘了七煞的死活了罢。&rdo;
颜卿愕然。
白唯踩她的痛处,无非是知她甚深,她讥讽她,拿着矛戟,沾着鲜血,一刺一个准儿,毫不犹豫,毫不手软,比之血海深仇者无过之而不及,颜卿心头渐渐浮上一些说不清的情绪,慢慢的,那些情绪汇聚到喉管,带着一丝腥甜。
这世上最刻骨铭心的伤痛,无非都是由最亲近的人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