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样说来似乎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方劲松找的人并不是去跟踪路既白,而是去照顾路既白的,路既白死后,方劲松的人当然要验尸,一是为了证明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到底是不是路既白,二也是为了知道路既白到底是死于什么原因。
方劲松为了路既白追查王蛊一事多年,可能掌握到的消息并不比孟小宁和张思勉少多少,甚至对于皇帝的事情知道的比孟小宁和张思勉更多……但是他没有办法表露出来,他和路既白的关系本就是秘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连皇帝都不知道——肯定不知道,不然方劲松不会有命活到现在。
“当时那副子虚散人的画作毁了,祖父找了很多人重新绘画,终于从临摹的画卷之中找出来了一副可以用的——子虚散人的画作本来每一幅都是孤品,而且画卷正面没有署名也没有收藏者的印章,仿造起来并不算太难,而且子虚散人本就以返璞归真的境界为著称,皇帝不曾见过原著,只觉得祖父交上去的那幅有几分空灵的神韵,便觉得那就是子虚散人的真迹了——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子虚散人的遗作,皇帝金口玉言,说它是,那它就是了。”
方劲松絮絮叨叨的解释着当时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还小,不知道自己给家里带来了多大的危机,只有长大之后才有些后怕,当时因为他的一个不小心,把整个方家都放在了水深火热之中,一个不小心便是株连九族的下场——直到现在,他还会偶尔担心那“子虚散人的真迹”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其实这么多年来,看出端倪的人应当不在少数,但是一是因为那是皇帝亲自判定的“子虚散人遗作”二也是因为是方家曾经上贡的贡品,若非闲的无事,谁会去质疑皇帝的判断,去得罪一个势大的家族呢?于是一来二去的,这件事情反而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孟小宁却皱着眉头道:“谁要听你说这个了?”
方劲松一愣:“你不想听这个?”
便见孟小宁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双手捧着脸颊一脸神思不属的模样:“我要听你和路既白的故事!谁要听老头子之间送画的故事了!”
方劲松一窒,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路既白的那点八卦竟然比方家欺君瞒上更加让人感兴趣。
孟小宁一副期待得不得了的模样,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方劲松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和你还有三殿下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你们那样人尽皆知,我们两个都不是……比较直率的人。”
张思勉有些想笑,觉得方劲松的这个“直率”应该改成高调才对。
“其实我们自己也没有说得太明白,”方劲松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往事,半晌才接着道:“也有可能是我一厢情愿了。”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部分,孟小宁的嘴噘得老高,能够挂上一个油壶。
方劲松自然也发现了孟小宁不满意的模样,只得苦笑着问他:“怎么了?”
孟小宁嘀咕道:“那你和路既白没有正式在一起吗?”
方劲松摇了摇头:“当时的局势紧张,方家看似和宋家在角力,实际上方家是远远比不上宋家的,若非是宋家自掘坟墓,方家也占不到什么好……当时若是走错一步,整个方家便会覆灭,我如何能够去想那些事情?”
张思勉知道方劲松说得有道理,这个世界上的人像是孟小宁的才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像是方劲松一样,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孟小宁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叹了口气,小声道:“我还当你和路既白有些什么呢。”
方劲松哭笑不得:“那便要让你失望了……的确是没能发生什么,当时王蛊一事我祖父有所警觉,但是不太清楚其中具体的故事,但是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整个方家低调了许久,完全处在草木皆兵的状态中,这状态可能也是让陛下知道了,王蛊最后没有落到方家来……”
“既白又不是什么世家出身,”方劲松似乎有些悲伤:“当时我虽然告诉了他这件事情,但他并没有当一回事,后来蔡大人出事我们才反应过来,那个时候既白体内已经被种了王蛊,他离开了都城之后我们一直在寻找破解之法,但是一直没有能够成功……”
“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方劲松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有些尴尬,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王蛊的数量不多,最后推测出来也不过是四五只能用的,后来听说宋家的人找上了孟大人,我还松了一口气……”
方劲松能把这些事情摊在台面上讲,说明他的确是个坦坦荡荡的人。
“算是我欠了你的。”方劲松看着孟小宁,突然笑了笑:“王蛊的事情……还有、别的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帮忙,我会帮你的。”
孟宁清的王蛊最后没能种到孟宁清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孟小宁的身上,若是这只王蛊没能够送出去,谁知道方劲松会变成什么模样呢?当时,在都城,实际上方劲松比宋饮风更适合种王蛊,因为方劲松的名头要比宋饮风响得多——姜采意为了牢牢控制住宋饮风,这才不顾皇帝的意思,把王蛊种在了宋饮风的身上。
方劲松当然也知道皇帝最开始的打算,但他已经不年轻了,所以看到皇帝时还能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态度,他想要帮路既白报仇雪恨,但却又放不下方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