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问:“什么感觉?”
“就那种,作为很厉害的人的家属,陪他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的感觉。所有人可能都在对那个人崇拜敬佩,只有我在想——看,那个站在大众目光中心的人是我的。”
这句话炸点太多,时初被炸了个措不及防,半天才像咬着舌头般结结巴巴说:“家,家属?”
他是在说今天的事吗?
秦煜没解释,也没反驳,于是时初迈出了今天最大胆的一步:“那我要努力了。”
“努力什么?”
“获得个诺贝尔奖什么的。”时初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听说诺奖得主可以带家属参加晚宴。”
秦煜像是被这句话吓到了,扭头看着他:“那你这也太努力了吧。”
时初进了一步,秦煜决定回进他一步,于是他笑着说:“现在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想办法弄来啊,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那有点难度,”时初再迟钝,也能发现秦煜是在开玩笑,他详装严肃道,“到货时间可能慢一点,你耐心等一等。”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忍不住各自笑一通。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山丘顶部,这里有学校最大的一颗银杏树,夏季树叶繁茂,风一吹叶片沙沙作响,树影晃动,摇曳生姿。
今日之后就将阔别校园,时初实在不想放过这样的景色,于是他做了个决定:“之前你带我去看爷爷,你说算欠我一个人情,让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你,现在还算数吗?”
银杏树被木栏围起,前面有两节台阶,平时一些学生会坐在台阶上或学习或赏景,今日不知为何无人。说话之间,时初已经站上了台阶。
这使他比秦煜高了半个头,秦煜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他:“算的,你想要什么?”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他想,可以的,如果时初现在要说什么,他会答应。
但是时初没有说他预想的话,只是问:“那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他的尾音又带上颤抖,不知道为什么,这让秦煜想起柔软的绵羊。
于是他在和煦的晚风与轻盈的月色间闭上双眼。
先是感受到额前轻柔的痒意,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刘海被掀了上去,随即,微凉的触感紧随其后。
秦煜终于知道那是什么。
是蝴蝶经停,是昙花盛开,是雨后湿漉漉的青草顶端一颗晶莹水珠滴落。
一个吻,落在他额头。
不带有任何情念与贪恋,只有浓厚到化不开的珍重,透过因紧张而颤动的唇,触及他的皮肤,一路横冲直撞,直达深处。
四下无人,在蝉鸣中更显寂静,可是分明有什么声音——是风铃间轻快的碰撞,“叮”的一声,心脏也跟着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