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本来也不是多热心的人,想了想决定如果对方要问他什么他就说,不问就算了。
等了会儿,那头还没有什么动静。他思绪飘散,想到如果是秦煜面对这种事,肯定要好心地主动将情况告诉对方,说不定还得安慰一句“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点看清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就没法再安然等下去了,内心拉扯几回,最终轻叹一声,主动点开了消息框。
女孩子看来也毫不知情,跟时初说自己和江浩言是高中同学,大一开始谈恋爱,感情一直都很稳定,连父母都见过了,说好了等他博士毕业工作安定下来就结婚。因为是异地,她平时怕打扰江浩言,也很听话,没想到深爱多年的人竟然打着骗婚的主意。
她还想要更多的信息,但时初也没有别的可以提供给她了,言尽于此,只能劝人先别急着当面对峙,等冷静下来再考虑怎么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结束了对话,时初不免想起还在读研的时候,有一回在机缘巧合之下,老杨来蹭了回他们实验室的聚餐,当天就跟他说了江浩言这人他不太喜欢。
时隔几年,他再一次被老杨的识人本领震撼。
时初视线扫过桌面,那里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打开着浏览页面,搜索框里只有一个人名——刘田伍。
他想,希望这次自己的识人水平也能更上一层楼。
新的一周,时初例行在午休时去秦煜办公室观察生态球生长情况——当然是借口,生态球全方位自循环,只要有阳光,地球毁灭了它都能安然无恙。
于是这就显得时初其心特别可昭,秦煜未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默许了。只在实在受不了对方炙热目光的时候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无奈地说一句:“也该下去了吧。”
和研究所的合作项目进度非常不错,照这个趋势下去,能够提前两个星期完成,整个技术部都对此十分满意,除了时初。
合作项目的结束意味着他也得回研究所工作了,在还没完成追人大业之前,于私心来讲,这实在不是个能让人开心起来的消息。
不过这个进度在今天遭到了搁置。
公司的董事会上午召开,下午的时候秦煜带几位股东进行部门视察,来到技术部的时候其中一位不知道怎么触景生情了,回忆起自己早时通过自学程序创业的事情,就地来了场慷慨激昂的公共演讲。
一群人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给他捧场,秦煜往后稍了稍,给他让出舞台,自己靠在一旁空着的工位桌子边喝水。
时初刚从卫生间出来,手上的水还没干,一抬头看见乌泱泱一片背影,愣了愣,脚上还惯性地往自己工位那边走去。
马上他就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轻声呼喊。秦煜在不远处,一手捏着纸杯,一手朝他招呼。
天气热,他没穿西装外套,此时靠在桌边,双腿交叠着,这个姿势让他衬衫下摆有些皱。
时初突然想到了些令人口干舌燥的事情,比如今天这样的重要场合,秦煜会不会为固定衬衫穿了衬衫夹?
这个画面不能多想,否则他马上又得去一趟卫生间了。在向秦煜走过去的几秒钟内时初强迫自己想了些严肃的工作内容,好不容易转移了注意力,等走到他面前了又正好看见他仰头喝水,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这个画面在时初眼里自动放缓了几倍,甚至大脑还为他贴心地配上了在美国时那位开放的西班牙室友常听的小黄歌,这无异于在40度的天气蒸桑拿,时初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装上了发射器,轰的一声就要直冲上天。
秦煜丝毫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将喝完的纸杯放到他手里,看着他又是羞恼又是躲闪的眼神,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时初回答十分之迅速,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这是在欲盖弥彰,他没敢再看秦煜,低头晃了晃手上的空纸杯,问:“这是干什么?”
“哦,喝完了,帮我再接一杯。”秦煜说得理所当然。
“……好,就没了?”时初不确定地问了句,专门叫他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秦煜笑着点点头:“没了,就这个。”
其他员工和他都是雇佣关系,帮忙接水这种事说什么都不太好意思。时初是自己人,偶尔使唤一下没什么心理负担,秦煜挑了下眉,故意反问:“不愿意?”
他们俩躲在人群后面说话,跟上学时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传小纸条似的。时初有点想笑,嘴上还是答应得很顺畅:“愿意愿意。”
他没去茶水间,就近在饮水机边接了杯水,再次向秦煜走过去的时候往人群中瞥了一眼,刚好看见一个不算陌生的面容。
过去一周内他在网上搜索时,看见过这张脸很多次了。
秦煜也注意到时初的视线,接过纸杯的时候跟他说:“这就是刘田伍,你见过的。”
时初压低了声音:“你们今天董事会开得怎么样?”
秦煜摇了摇头。
这时候,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在喊“秦总”,秦煜微叹,将纸杯顺手交给时初,站直身边鼓掌边说:“我在后面洗耳恭听呢,讲得真好。”
他一出声,大家的视线就都转过来了,马上又各说一番场面话。
时初的目光一直放在刘田伍身上,突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哎?”了一声,问秦煜:“秦总,这位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有点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