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繁星漫天,乌啼阵阵月无声。
刚过子时,寂静的梧桐巷内一抹人影悄然而过,那人外面着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头上顶着帷帽,整张脸被黑纱遮挡,在夜色中根本无法辨认其身份。
那人在一家小院的门前停了下来,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被人跟随,这才伸手去敲门。
很快,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吉看到来人面露喜色:“阿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崔岚伸手掀开帷帽的轻纱,对着沈吉使了使眼色:“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
进了沈吉所住的屋子,崔岚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这才缓缓解下披风,卸下帷帽。还未开口却被沈吉一把抱住:“阿岚,我就知道,你心里是在意我的,你放心,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我一定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的。”
崔岚压下心中的反感,不留痕迹地从沈吉怀中抽离:“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过……今晚还不是时候。”
说罢将刚刚自己放在桌上的食盒打开,撒娇着道,“这是阿吉哥哥最爱吃的点心,阿岚特意为你做的,阿吉哥哥可一定要吃哦。”
沈吉看了看那点心,再次抓住崔岚的手:“阿岚有心了,你放心,我一定吃得一个都不剩。对了,你说今晚不能跟我走是为什么,难道侯府的人知道了?”
看到沈吉面上的慌张,崔岚笑道:“阿吉哥哥不要担心,侯府的人不会知道的。只是……你也知道,自崔玥死了以后我家里就只剩下我爹一个人了,我若走了,总要给他安排一下吧。”
沈吉了然的点头,但面上仍有些犹豫:“确实应当如此,可是我就怕夜长梦多。看到崔掌柜整日里魂不守舍的,我一想到崔玥的事就……”
崔岚惊得连忙用手捂上他的嘴,面上已有了怒意:“我姐姐的事只有你知我知,你若敢把此事说与第三人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吉拉下她的手道:“阿岚,我怎么会害你呢,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跟人说的。我就是……心里难受,说起来,也是我害了她。”
沈吉说罢一脸愧疚地低下了头:“当初我就不该纵容你,不该听你的话大晚上跑到崔玥的榻上去,让朱家三少爷误以为我与她有私情。若是没有那档子事,崔玥好好的嫁入侯府,我也早和你成了亲。”
“我早说过了我喜欢朱霆,也是你自己答应帮我的。若想毁了我姐姐和朱霆的亲事,我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你也知道,那朱霆是何等人物,岂是像我爹那样随随便便写一封信就能被骗到的?他这种人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眼睛。若不是他亲眼看到我姐姐衣衫凌乱的同一男子躺在一起,他能相信我姐姐背叛他吗?”
崔岚说着转首看向沈吉,缓缓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何况,我不是也找来易容师帮你修改了容貌吗,又是夜色浓郁之时,相信朱霆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崔玥已死,这件事再不会有外人知道。为了我,你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吧。”
沈吉依然神色慌乱,目露恐惧:“可是,你说崔玥的鬼魂会不会来找我们,她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我们两个竟然合伙害死了……”
沈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崔岚用柔软的朱唇堵上,轻柔的吻让沈吉有一瞬的呆愣,随即化被动为主动伸手托住崔岚的后脑,细细品尝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甘甜,而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规矩的在她的身上四处探索游走。
到了有些意乱情迷之时,崔岚瞬间睁开眼睛伸手用力推开他:“阿吉哥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沈吉看她转身要走,再次从后面环住她:“阿岚,你是哄我的对不对,你那么爱朱霆怎么会愿意跟我离开这里?你根本不会跟我离开的对吗?”
崔岚神色微变,缓缓转身看向他,嗔道:“傻瓜,你想什么呢?我既然答应了你又为何要骗你?以前是我太傻,以为只要我好好待他他便会忘了我姐姐,会对我好。可是这么久以来,他的眼里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是需要爱护的关心的。”
崔岚一边说着,眸中两行清泪划过:“通过这段日子,我也想通了,我在朱家一点都不幸福,既如此,还不如跟阿吉哥哥在一起,起码,阿吉哥哥会护着我,会疼惜我。”
沈吉动情地捧住崔岚秀美的脸颊:“阿岚,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崔岚点头:“我自然相信你,再过几日便是朱霆父亲的忌日,那日我会和他一起祭拜,到时我借故离开去城东门寻你,这几天你也收拾一下,不过切不可被人看出破绽来。”
沈吉听得心上一喜,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一定按你说的做。”
崔岚笑着在沈吉侧脸上亲了一口,娇羞道:“那我先回去了。”说着眼光瞥了眼桌上的食盒,“许久不做点心都有些生疏了,你记得吃,我费了很大的功夫呢。”
沈吉憨厚地笑起来:“阿岚做的点心我一定不会剩下的。”
崔岚离开后,沈吉面上的幸福许久都未消除。他与崔岚青梅竹马,虽说崔岚的脾气不太好,可他就是喜欢她,她的好,她的坏,她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着迷。
原以为她嫁进了侯府,他们二人再也无缘,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福气能同自己心爱的人白首到老。
看着桌上的糕点,沈吉面上噙着笑,他似乎看到了以后他与崔岚男耕女织,恩爱偕老,子孙环绕的场景。
捏起一块儿点心正要往嘴里送,却听门外传来一陌生的男音:“想死的就把它全部吃光。”
沈吉吓得手里的糕点掉在地上,惊诧地看着倚在自家门口,手拿佩剑的黑衣人,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你是何人,怎么进……进来的?”
朱清眉头微调,一脸轻蔑:“就你这小院落,小爷我进来出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跑我家中作甚?”看那人身上并无杀意,沈吉的胆子也渐渐大了些,但手心仍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