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乙依然盯着地图上的庆县,琢磨道:“洄州经贸匮乏,穷得叮当响,我们北上路过此地,那里几乎没有抵御外敌的能力。”她摸摸下巴。“只要越过南峡岭,就等同直逼天京城了。”
这话士兵们听得开心,纷纷鼓掌。
“说得好!直逼天京城!把那吃斋念佛的假皇帝拉下来!换主公去坐!”
姜小乙手往地图上一指。“这两道山岭,北峡岭比南峡岭更险。”
士兵:“那又如何?”
姜小乙:“庆县正好处于滨州和天京城的中间,我们与守城军身后各有一道天险,而我们这道明显比对方更难翻越。一旦我们在此地焦灼,长久消耗,敌军的后勤一定比我们补得更快。”她再指向天京城下方。“钱蒙攻下了齐州,我们算是在南方有了据点,刘桢一定是想我们南北夹击,进攻天京。可我们如果输了,不仅夹击之计会失败,后方的滨州也危险了。”
她几番谈到失败,听得同队士兵颇为不满。
“危言耸听。”带头的队长说道,“庆县守将是个买官的纨绔子弟,有何可惧?女人家不懂打仗,莫要在此夸夸其谈。”
姜小乙瞪眼:“你说什么?”
士兵道:“空慧大师是看你身手不错才收你入伍,不要再乱说话,图长他人志气。我们比对方多了两万人马,怎么可能会输?”
姜小乙:“两万算什么?攻城本就比守城难。强如杨亥,带精兵二十万都不敢硬攻蓬德,生怕损耗太大,宁可承受粮草告急之危,也要绕道柞津,保存实力。我们谨慎点总没有坏处。”
“哎呦。”队长似是有些惊讶。“你竟还知道青州之战?打哪听来的?”
青州之战?
姜小乙一愣。
清醒的蝴蝶,白日的庄周。
她眼前掠过千军万马,铮铮铁蹄。
“你听得有差,那杨亥算什么?徒有虚名罢了。我们军中有人在天京城亲眼见了青州军首领周璧被斩首,他说那周璧根本就是个不上道的鱼贩子,有两艘破船而已,他能混起来还不是全靠钱老将军相助。杨亥与这种人打得有来有回,足见名不副实。而且他竟然还在山里被野火烧死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
姜小乙听着他的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愤怒,她脑海中冒出一句话——
不是诸君无能。
“诸君”是谁?她不知道,也许就是全天下的“徒有虚名之辈”。
所谓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实是洪流难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