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门外突然通传道:“陛下,三殿下求见!”
慕容珩停下步子,眸中温度骤降,“他还敢来?”
“三殿下如今就在外面等着,说您要是不见他,他就不回去。”
慕容珩怒极反笑,“那就让他等。”
三月的夜晚仍有些清寒,慕容玖站立一夜又怎么受得了,叶倾本不欲同他解释,可眼下却只能妥协,“他是被人下了药!”
可慕容珩此刻偏要计较,“那又怎样!”她现在倒是肯说了,可他在乎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他……”
慕容珩侧身而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叶倾,你是我的,你的身体也只属于我。”
慕容珩与叶倾僵持了许久,叶倾祈求道:“让我劝他回去。”
慕容玖在外面也站了许久,还是长德走了出来,慕容玖看了他一眼,道:“若是陛下让你来的,那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长德道:“是叶大人让我传几句话给三殿下您听。”
慕容玖倏地看向他,“她说了什么?”
“她说,殿下若真为她着想,便不要在此处,让彼此难堪。还有,陛下和叶大人这便安歇了,若是听到什么,殿下又将如何自处呢?”
这番话前面那部分倒确实是叶倾亲口所说,只是她说完,慕容珩便别有深意地看了长德一眼,长德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了解他的用意。
而慕容玖周身一震,显然已经将那话听了进去,他眷恋地看着昭阳殿里的烛光,似乎这样便可以与里面的人为伴,可最终却还是离开了,他不想让叶倾有一丝为难。
慕容珩和叶倾两人开始冷着对方,慕容珩每日歇在偏殿,却偏偏将叶倾以养伤为名,禁锢在昭阳殿中。
每日里送来的汤药里都有宁心安神之品,叶倾每日睡下之后,慕容珩这才走到昭阳殿,坐在榻前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他伸出手去,抚触着她纤细的脖子,这里让他迷恋,可只要他用了力气,便能将这些日的踌躇斩断,他便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君王,可他不舍。
他甚至不愿去看见慕容玖,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杀人的冲动。
当日他震怒之下,一时将理智抛诸脑后,但等那份冷静回笼,他便知道那日发生的事太过刻意,或许是有人故意挑拨,而他也入了毂中。
作为男人,他想杀了慕容玖,他的亲弟弟。可作为皇帝,他又必须留下慕容玖的性命。慕容珩坐在榻边,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进退维谷的女人。
夜色已深,慕容珩将长德传召进来,“那日猎场发生的事,朕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换而言之,那一日,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有人听不懂这话,便掂量一下族人的性命。”
而另一边,那日宁洛非要出府,遇上正要进门的宁琼,宁琼愣住,“你这是要去哪儿?”
宁洛并不想隐瞒她,“我要去找慕容玖,问问他,究竟和叶倾有何瓜葛?”
宁琼早该知道,如今他的那些异常的举动都和叶倾有关。想到在山洞中看到的那幕,宁琼道:“那你呢,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叶倾?”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之地,宁琼望了宁洛一眼,无奈道:“你,随我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宁琼将今日所见所闻皆告诉了宁洛,宁洛满面震惊之色,而后眸色渐渐黯淡,却又突然站起身,“这不可能,我不信!”
宁琼难得有这般厉色,“你大可以不信,那么多的朝臣亲眼所见。慕容珩兄弟二人如今为了她就快阋墙,叶倾她现在就在宫中,我让人把慕容玖带了回来,可他放心不下叶倾,也执意要去宫中。怎么?难道连你也要去,让别人看尽我们慕容氏的笑话吗!”
宁洛气愤之下浑身发抖,“她如今还是我的妻,他们兄弟二人怎能如此!”
“那些流言在燕京城流传了许多时日,唯独你,被闷在鼓里!”
宁琼不敢说的太多,怕宁洛冲动之下做出太多难以挽回之事。可没想到他气愤过后,却渐渐平静了,只是眼眸中是空洞的,“我想独自静一会儿,姐姐你回府吧。”
宁琼只能交代给启明,要他好生看着宁洛,一旦有风吹草动便来知会于她。
宁洛在房中枯坐一夜,蜡烛便点了一夜,烛泪滴下,相思成灰。
尽管那日发生的事,慕容珩已经吩咐不可传扬出去。可这个消息还是渐渐传开了,民间为了避讳,还专门改了名字,将此事编成才子佳人的故事传扬出去。当日猎场上不少人见到了,如今听得坊市间的议论都有些胆战心惊,生怕慕容珩会将此事怀疑到自己头上。
赵府,颜蓁被奉为座上宾,她知道因着挑拨慕容珩兄弟一事,自己如今也算得了赵丞相信任。可她假意谦恭道:“下官做的并不够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将此事容下,得丞相夸赞,下官实在汗颜。”
赵妘笑道:“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当初陈芸之子陈子安行刺,慕容珩便已经破例袒护叶倾一次,现在算是第二次,更何况他连这样的屈辱也肯为了叶倾吞下,这倒是更有趣了。而慕容玖那里,就算慕容珩现在装的大度,心里也定然会生出罅隙。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颜蓁道:“能够帮得到丞相,是下官的福气。只不过,当日猎场上不少朝臣都已经看到了,即便皇帝让人瞒着,这事不知怎的传播了出去。”这原本是她私下所为,可她也怕表现得太过周全,反而会惹来赵妘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