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服椒的思路很清楚,扣留季孙宿这件事,必须要往国与国之间的外交事故方面去靠。而不是单独针对一个家族那么简单的事。也就是说,必须把事态说得更为严重。
“在下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强调鲁国以往的功劳,而是想要告诉韩中军,鲁国紧挨着齐国,而且又相对弱小,早晨从齐国驾车,晚上就能抵达鲁国,但鲁国此前并不害怕齐国的侵害,反而决心与晋国共命运。”
“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对鲁国有益的。”
好家伙,子服椒这一招借尸还魂可是了不得的。眼下鲁国是谁当家?是季氏。那齐国和晋国,哪个离得近?是齐国。那我鲁国季氏能不能转变立场投靠齐国?答案是肯定的。
话到此处,子服椒面色一转,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看向韩起,只听他继续道:
“而今晋侯听信莒,邾两国国君的谎话而抛弃鲁国,试问日后天下诸侯,谁人还敢听从晋侯的指令,谁还会奉晋国为霸主?退一万步说,就算莒,邾两国的确在理,可他们如何能够与我鲁国相提并论?”
“莒,邾不过是一方蛮夷,而我鲁国乃周王室正统延续至今的邦国,天下礼仪皆自鲁出!”
“是我鲁国与晋国的关系亲近,还是他们莒,邾与晋国的关系亲近,韩中军难道不知吗?为了两个蛮夷而惩处跟晋国关系亲密的鲁国,还请韩中军与晋侯能够再考虑一下利益得失吧。”
好家伙,又是一个好家伙。天下诸侯姬姓的站一大半。言下之意,你这晋国眼下一顿操作猛如虎,到时候失掉的可都是天下姬姓国的支持。
言尽于此,好好掂量掂量吧。
说完这番话,子服椒便是拱手告退而去。甚至都没有再等待一下韩起的态度是否会有改变。
看得出来,他极为自信。
而韩起在听完这一番话后,也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当中。
他当然明白子服椒的意思,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他又去门外瞥了一眼子服椒所留下的几车物件。也知道季氏也绝不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到头来,这国际梁子还不是得他韩起兜着?
而于此同时,他韩起还要考虑晋侯对于此事的最终态度。
再三思索,不得其果。他只得再度前往羊舌肸处,想着还是与羊舌肸再商议商议。
羊舌府上,羊舌肸得知了韩起的来意后,便颇不以为然的抛了一句:
“那日李子明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吗?季孙宿是绝不能够轻易放了的。”
而羊舌肸的态度很坚定,一如之前李然的态度。
听到这话,韩起不由犹豫道:
“李子明说到底不过是个客卿,咱们如此襄助于他,于我晋国又有何益?”
韩起对李然虽是礼敬,可面对这种关系切身相关的事,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羊舌肸看了他一眼,甚为不解的道:
“难道此刻韩中军还以为李子明只是一个客卿这么简单吗?”
“要知道他去鲁国不过一年而已,然而也正是这短短一年之内,鲁国政治可谓是风起云涌,又有哪桩与他李然没关系?若说叔孙豹,季孙宿乃是鲁国国内的权柄,莫不如说他李然才是搅动风云的那一个。”
“中军万不可小觑了他啊!”
帮助李然能够带来的好处乃是肉眼无法看到的,这确实是属于一种长期投资。
韩起闻声一怔,继而诧异道:
“哦?此人竟还有如此本事?”
羊舌肸白了他一眼,淡淡道:
“此人境界,绝非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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